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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的方向,越到這時,越是無人敢輕舉妄動。
直到第三日深夜,祝雲瑄正半夢半醒間,忽然被人叫醒,高安跪在床邊焦急地提醒他:“殿下快些起來,甘霖宮來人了,陛下怕是不好了。”
睡意瞬間全無,祝雲瑄匆忙起身更衣,出門直往甘霖宮的方向去。
一路過去到處都是腳步匆匆的宮人,亂糟糟地吵嚷著,巡邏的皇宮禁衛軍也比往常多了許多,祝雲瑄心裡七上八下的不得消停,直到在離甘霖宮一道宮牆的地方遇上樑禎。
梁禎依舊是那副不疾不徐彷彿勝券在握的姿態,祝雲瑄看著躁動的心緒莫名更加焦躁,開口便質問道:“那日你到底與父皇說了什麼?為何他打那以後便一直昏迷至今?”
梁禎輕眯起雙眼,靜靜看著祝雲瑄眼角發紅悲憤失態的模樣,沉聲道:“殿下眼下竟還有心情關心這些瑣事?不該與其他人一樣趕緊去甘霖宮見陛下最後一面,等候遺詔嗎?”
祝雲瑄閉了閉眼睛,他如何不知這個時候應當趕緊去甘霖宮以免被人佔了先機,可到了這一刻,即便從前對皇帝有再多的怨和恨,都變成了難以言說的複雜,他甚至不忍不敢去看,那個人,終究是他的父皇。
“他最後……到底與你說了什麼?”
梁禎意味不明地勾了一下唇角:“殿下不會想知道的,那些腌臢事還是不要汙了殿下的耳罷。”
“你——”
“殿下不要動怒,現下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梁禎走上前去,伸出了手,祝雲瑄垂眸,一方帕子遞到了他手邊。
見他不接,梁禎提醒道:“先擦擦吧,還不到哭的時候。”
祝雲瑄哂然:“你呢?這般平靜不怕被人挑出錯來?”
梁禎不在意道:“我與殿下不同,殿下是陛下的兒子,我不過是個外臣罷了。”
祝雲瑄抬眼望向他,話到唇邊遲疑片刻,到底什麼都沒說,接過了帕子。
此刻甘霖宮裡裡外外已跪滿了人,到處是窸窸窣窣的啜泣聲,寢殿之內,跪了一地的皇子皇女、後宮妃嬪和宗室王公,昨日便被傳召進宮的幾位內閣重臣也在。宸貴妃帶著九皇子在最前頭,趴在榻邊哭喊著昭陽帝,榻上的皇帝雙目緊閉著,已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祝雲瑄沒有冒頭,心神複雜地走到了皇子堆中跪下,那頭梁禎在眾宗室王爺之後撩開衣襬,也規規矩矩地跪了下去。
榻上的昭陽帝似有所感,緩緩睜開了眼睛,眼珠子艱難地轉了一圈,落在人群之後的梁禎身上,似欲抬起手來,嘴唇動了動,發出的只有嘶啞的痾痾聲響。他的脖子往上抬了抬,用力瞪著眼睛,下一刻便又頹然地倒回床裡,眼皮子耷拉下去。
為首的太醫跪著挪到榻前,搭脈片刻後匍匐下 身,腦袋低垂到了地上。宸貴妃一聲慟哭,無數哀泣聲同一時間在殿內響起。
祝雲瑄閉起眼睛,淚水自眼角無聲滑落。
第四章 即位風波
黑夜沉得透不出一絲光亮,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倏然響起的雲板聲劃破漆黑濃霧,在皇城上方久久迴盪、綿延不絕。
皇帝,殯天了。
百官跪候在宮門之外,盡數匍匐在地,放聲哭嚎。
甘霖宮內,首輔張年瓴顫抖著手捧出擺放有遺詔的錦盒,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緩緩開啟了盒蓋。原本哭得幾欲昏厥的宸貴妃捏著帕子掩了臉,轉成了小聲的啜泣,晶亮的雙眼熱切地盯著張年瓴的動作。
祝雲瑄垂眸,眼角泛著紅,緊繃起的臉上格外冷肅,寬大衣袖下的手握成了拳。
張年瓴緩緩展開聖旨,沉聲念道:“朕以菲德,嗣承祖宗洪業,先後二十有四年矣,圖惟治理,夙夜靡寧,恆懼不終於治……皇九子云瓊岐嶷穎異,令德天成,宜嗣皇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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