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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身側的動靜,慕時清稍一轉眸, 指著一株花, 「剪錯地方了,要剪這裡。」
陸喻舟照做,師徒倆在蟬聲陣陣中忙活了一下午, 直到夕陽殘血才走進涼亭歇息。石桌上擺著果盤茶點,還有一壺沏泡好的烏龍。
僕人端來銅盆,慕時清淨手後,拿起帨帕擦手,「是來質問我的?」
「不敢。」
「還有你不敢的?」
陸喻舟也遞過僕人端來的水,淨手後淡淡道:「弟子在先生眼裡已經是個十惡不赦之徒,哪裡還敢質問先生。」
得罪老丈人,真是件頭大的事。
慕時清笑笑,從袖管裡掏出一張紅色請柬,「這是小女和齊家郎君的請帖,下月初十還請賞臉來這裡喝喜酒?」
紅紙金字的請帖上,赫然寫著慕寶珊三個字,刺得陸喻舟眼睛疼。他放下請柬,看都沒看準新郎的名字,「先生是要替寶珊招個倒插門女婿?」
「世家公子。」
陸喻舟沉默,可他的沉默換來了慕時清更為犀利的質問:「怎麼,覺得寶珊配不上世家公子?」
「弟子沒有那個意思。」
「那怎麼聽不見相爺的祝福?」
陸喻舟無奈一笑,笑容乾淨,不夾雜算計,「弟子想娶的人,要嫁給他人為妻,弟子能大度到哪裡去?」
眼前這般無害的年輕人,可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陸喻舟,慕時清為兩人斟茶後,笑道:「這位齊公子和你一樣,都是我的門生,前幾年在軍中歷練,耽擱了婚事,如今回來,也在吏部報了道,快入仕途了。」
陸喻舟對那位神秘的齊公子絲毫不感興趣,而且汴京也沒有姓齊的世家,「這麼說,先生鐵了心要嫁女了?」
「不是我鐵了心,是寶珊需要一個知冷知熱的枕邊人,阿笙需要偉岸的父親。」
知冷知熱、偉岸
陸喻舟在心裡默唸著這兩個詞兒,「若是可以,弟子能見一見寶珊嗎?」
無論如何,他想要當面跟寶珊談談,聽聽她的心裡話。
慕時清一本正經地回絕道:「兩家的婚書都已交送官府了,待嫁閨中的女子,怎能輕易見外男?」
「弟子不是小孩子,先生不必拿假話騙我。」
「哦?」慕時清神情未變,「此話怎講?」
盞中茶冒著裊裊白汽,陸喻舟執起飲啜,纖長的睫毛被水汽氤氳,惹得他閉了閉眼,也就是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陸喻舟已經恢復了冷靜。
放下茶盞,重新開啟請帖,視線落在「慕寶珊」那個「慕」字上面。
「先生還未與邵小姐成婚,寶珊如何能姓『慕』?」陸喻舟將請帖一點點撕開,扔在地上,似乎並未動怒,「官府也不可能接納先生為寶珊製作的假婚書。」
倘若不提婚書,陸喻舟或許就信了,慕時清有種搬起石頭砸腳的感覺,搖頭失笑,也不繼續編瞎話,「婚書是假,但齊公子是真,他現在就在寶珊身邊。」
一聽這話,陸喻舟幾不可察地哂了一聲,「先生是將半輩子的謊言都用來圓這個謊了嗎?」
對面的狐狸太過理智,慕時清又好笑又生氣,重重放下茶盞,起身拍拍褶皺的衣衫,「快開飯了,寒舍沒有多餘的碗筷,陸相請回吧。」
生平僅有的幾次被逐客,都是發生在他們父女這裡,陸喻舟淡然地捻起一顆紅豆餅,「弟子吃完就走。」
誰會貪戀一塊紅豆餅呢,無非是尋個藉口想多留一會兒。他樂意呆著就讓他帶著,慕時清敞開寬袖,負手走下石階,信步離開。
坐了一會兒,就聽見牆外傳來朗朗讀書聲,聽聲音分辨不出男女。陸喻舟放下還未品嘗的紅豆餅,不緊不慢走出葫蘆門,見一公子哥打扮的小瘦子正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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