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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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慢慢褪色，影院音響裡響起了方和父母的聲音，他們在教導方和，什麼是正義。

畫面重新亮了起來，熒幕裡的是面容年輕的方和的父母，還有板著一張可愛小臉的方和。

方和提出這個世界各種不合理之處，方和的父母一一解釋，告訴他這個世界總體上來說是美好的。

“正義可能會遲到，但，正義一定會來。”

小方和點頭，重複了一遍：“正義可能會遲到，但，正義一定會來。”

然後熒幕突然暗掉，“正義”兩個字像是閃爍著火星的灰燼，在熒幕上閃爍，緊接著，便是劇組名單。

電影終於結束，舉辦首映式的電影院卻沒有掌聲。

燈光亮起來的時候，可以看見座位上的觀眾們，擦眼淚的擦眼淚，擦鼻涕的擦鼻涕，發愣的發愣，沉思的沉思。

藺昕也沒有動。

雖然他已經看過成片了，從電影院中看到的感覺，還是很不同的。

藺昕又回到了飾演方和的狀態。

他感覺自己的心隨著劇情，就像是方和的骨灰盒一樣，一點一點沉入大海的深淵中。海面上無論陽光如何燦爛，海底深處，都是一片冰冷。

唯物主義和唯心主義的分歧。

世界是客觀存在的，但如果我內心不認同這個世界，不接受這個世界，無法感知這個世界，那麼對我而言，這個世界存在嗎？

父母離開之後，方和已經很努力想要融入這個世界了。他在別人眼中，已經是一個合格的好人。他努力想和別人建立聯絡。和小區居民的鄰里關係，和編輯的同事關係，和姜泰的朋友關係，還有對讀者的責任。

可他最終還是失敗了。在他自首的時候，不，在他決定手刃仇人的時候，他就已經失敗了，他就已經放棄這個世界了。

或者說，在父母離開的時候，他就被這個世界放棄了。

藺昕覺得，在方和接到父母死訊那一刻起，他的情感就在一絲一絲被抽離，就像是他還是單純的系統智慧時候那樣，下載的感情模板，一點一點被刪除，最後迴歸最原始的系統智慧，所有思考都回歸冰冷的邏輯運算。

“小昕，電影很成功，回去給你做蛋糕慶祝。”偽裝成藺昕帶來的助理的薛斐坐在藺昕身旁，他也廢了許多餐巾紙，即使他也已經看過一次了，“要巧克力的還是水果的？”

藺昕刪除的感情模板好似突然一股腦被塞了回來，他腦袋“轟”的一響，本能道：“冰激凌的！”

薛斐皺眉：“大晚上的吃什麼冰激凌，換一個。”

藺昕一聽薛斐拒絕，瞬間從方和的情感中抽離出來，開始耍賴：“冰激凌冰激凌冰激凌，斐哥我跟你說，我這麼努力這麼辛苦，還不值得一個冰激凌蛋糕嗎？只吃一次又不會生病，我腸胃很好，冰激凌冰激凌，巧克力味和香草味的冰激凌……”

眼見藺昕還要繼續唸叨下去，記者們已經蠢蠢欲動，薛斐立刻制止了藺昕的“唸經”：“明天中午給你做冰激凌蛋糕，沒得商量，不然明天也不給做了。等會兒回去給你烤個巧克力熔岩蛋糕。”

藺昕撇嘴。

藺昕和薛斐的對話被坐在藺昕身邊的姚燕和顧濛聽到，兩人同時轉頭看向薛斐，那轉頭幅度和速度，好似要將脖子擰斷了似的。

斐哥？！薛斐？！那個傳說中的華國首富/會做飯的？！

薛斐對著兩人禮節性的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姚燕會意的移開視線，當什麼都不知道。顧濛則湊上來，舔著臉道：“你好，我是小昕的摯友顧濛……”

藺昕打斷道：“零食都是我的，請客外面吃可以，在家吃不給。”

顧濛冷哼：“小氣鬼小氣鬼你改名叫藺小氣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