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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有奔馬馳回,就聽見前面喊:“整甲備戰!整甲備戰!”靜寂而行的隊伍頓時沸騰起來,一人接一人,整甲備戰的軍令迅速從隊前梢傳來……
孫壯曉得離敵人還遠,慢悠悠的不焦急。倒是他身後的兩名扈卒,聽到軍令傳來,動作麻利的將戰馬揹負的包裹開啟,展開整套甲具,一人迅速幫戰馬披掛,一人協助孫壯在皮甲外再穿一套鱗甲。
即使不算孫壯所穿的內甲,整套重灌騎甲連人帶馬將有百斤,包裹起來馬駝著走,很輕鬆,要是披掛身上,走上近百里穀道,多壯實的人都要累趴下來。
這會兒陳漬從前頭走過來,捱到孫壯身邊,說道:“前面與東陽的夜探子撞上了,奢飛虎果然沒有守東陽的心思,他將主力停在太白溪東岸,一心等諸暨的援兵上來,就去打嵊州,太白溪東岸的防壘很簡陋,用重甲騎能撞進去……”
“僅是營柵、拒馬,倒是簡單,要是還有其他陷阱,重甲騎陷進去就很難出來……”孫壯說道,“最好是派輕騎先上去踩一下!”
“曉得,”陳漬說道,“杆爺你也悠著點,兩翼我會安排步甲齊頭打進,你見機不對,就停下來,不要深入……”
“媽的巴子,當年你帶人往前衝,比哪個孫子都猛,這兩年倒打寒心了?”孫壯嗤笑問道。
“人死鳥朝天,怕個求!”陳漬說道,“不過奢家的兵馬非同一般,跟紙糊似的官兵不一樣啊。打官兵,捅開個口子,就能整個的捅穿過去,但是打奢家,捅開個口子,指不定就是一個陷阱,所以不能獨勇而進……”
“你哪學來這些文縐縐的話,不會是你那個便宜丈人教你的吧?”孫壯嘲笑他道。
“不爭勇、不怯退,全軍聞令進退如一,才是真正的虎狼之師,”張苟從後面走上來,說道,“登城虎這兩年倒真是學進不少兵法,難怪這次能當上旅帥……”
“嘿,還不是打慘了,”陳漬嘿嘿一笑,“吃了虧,總不能一點都不長記性!”
孫壯嘿嘿一笑,也不再譏笑陳漬。
當年他打仗喜歡仗著武勇過人,每有接戰,都身先士卒、帶數十健銳衝殺在前,彷彿一把尖刀將敵陣捅開、攪亂,後面的兵馬再跟上就能將敵陣打得崩潰。這種戰法在對於戰力孱弱、鬥志不堅的官兵時,很有效,但在淮東軍手裡每次都要吃苦頭,以致睢寧一戰,孫壯連人帶馬給淮東軍生擒。
張苟捱到近處,問孫壯:“杆爺傷勢真不要緊,要不這回我來隊殺上去?”
“傷在腿上,騎上馬就不礙事,”孫壯對張苟還是有些意見,說話語氣還是硬生生的,說道,“我這身甲都穿上了,你才跑來說事?你是指揮參軍,帶兵頂上去,不是壞了淮東的規矩,你還是留下來盯著陳漬吧——你別看他這時候說得頭頭是道,等會兒打起來,指不定腦子一熱、披上甲就帶頭往裡拱了。這孫子是什麼脾氣,我還不曉得,狗能改得了吃屎?”
陳漬訕臉笑著,也不反駁,轉頭吩咐跟隨孫壯進擊的兩名扈兵:“跟緊了杆爺,不要讓馬驚了!”又跟陳刀子說道,“杆爺要有什麼閃失,我拆了你的骨頭!”
陳漬積功在陣前給林縛升任旅帥,負責率部奔襲東陽,張苟還是以指揮參軍的將職隨行協助指揮作戰,孫壯升任哨將,負責率領崇城步營為數不多的騎兵。
在冷兵器鏖戰的時代,個人武勇依舊是戰爭裡最濃重的色彩。
孫壯在戰前雖說還是普通兵卒,但襲浹口寨、鐵港登陸以及奔打嵊州,數戰殺敵奪級不下二十顆,如此武勇自然很快就在軍中就豎立起個人聲望來。特別是崇城步營後期補入的兵卒,絕大多數都是流民軍的歸附軍,對“孫杆子”這個名頭更不陌生,不要說從大頭兵火線提拔任哨將了,就算是提拔當營將、旅帥,下面的將卒也不會有多少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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