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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走到跟前,側面有一匹棗紅色的高頭駿馬駛出。
馬蹄從蘇禧面前踏過,走了幾步,穩穩地停在看臺旁邊。馬背上的人穿著一襲天青色織金柿蒂窠紋華服,腰上垂掛著檀色香囊和翡翠荷葉魚玉佩,身如修竹,人如玉樹。
看臺前的姑娘放柔了說話的聲音,有些忍不住的,悄悄拿眼睛餘光掃了過去。
衛渢從馬背上翻身而下,將鞭子交給一旁的僕從,朝宛平翁主走去。
宛平翁主身穿紅色窄袖胡服,腳蹬一雙透空軟綿靴,打扮得乾淨利落,正在撫摸她的愛馬白絨。見著衛渢過來,宛平翁主停下動作,欣喜地上前道:“表哥。”
衛渢道:“聽說你要與威遠將軍之女比賽騎馬?”
“正是。”宛平翁主顧合黎驕傲地承認,轉身把白絨牽過來,讓衛渢幫忙瞧瞧,“表哥看我這匹馬如何?這是我讓人從漠北買來的,聽說能日行千里,別說是呂馳的女兒,便是贏你的汗血寶馬,我看也不成問題。”
衛渢面色不變,只道:“呂馳身經百戰,以騎射著稱,他的兒女自然也不在話下,這場比賽你未必能贏。”
顧合黎還以為能從衛渢這兒聽到幾句鼓勵,沒想到他竟然是來打擊自己的,當下就有些不高興了,噘嘴道:“我的騎術可是連陛下都稱讚過的,表哥既然不是來給我助威,而是給我潑冷水的,就到別的地方站著吧。你一來這兒就不安寧,擾得我不能安心比賽。”看臺上投過來的目光太灼熱了。
衛渢輕輕掀了掀唇,笑道:“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太過輕敵。”
顧合黎可不領情,催促他趕緊離開。
正此時,馬場另一側傳來異動。
一人一騎橫衝直撞地闖進馬場,那匹馬明顯是受驚了,不受馬背上的人控制,直直地朝著看臺衝去。看臺上的姑娘們花容失色,紛紛往後退去,眼看著便要撞上看臺,好在騎馬的男子騎術嫻淑,最後關頭生生勒緊了韁繩,強迫馬停了下來。
男子俯身趴在馬背上,用手掌輕輕撫摸馬的頭部,不一會兒,那馬不再狂躁不安,安靜了下來。
男子直起腰身,想向看臺上的姑娘們道一聲歉,視線一轉,卻呆呆地愣住了。
蘇禧就站在看臺前,馬失控的時候,從她眼皮子底下險險地擦過去,掀掉了她頭上的帷帽。這會兒她小臉一白,眼睛睜得大大的,一副餘悸未消的表情,濃長的睫毛上掛著細小的、晶瑩剔透的淚珠,像往湖泊裡灑了一把星辰,璀璨奪目。
一時間,呂江淮以為這世上再也沒有比她的眼睛更漂亮的東西了。
蘇禧嚇得不輕,後退半步,低頭用手指擦了擦淚花,若非唐晚在一旁拉著她,恐怕她這會兒已經腿軟得坐到地上去了。
呂江淮從馬背上跳下,走到蘇禧跟前,喉結滾動,冒昧道:“姑娘,你沒事吧?可有傷著你?”
呂惠姝匆匆騎馬追上來,見著這邊的狀況,吃驚地問:“哥哥,你傷著人了?”一邊說一邊跳下馬背,從地上拾起蘇禧掉落的帷帽,送還給蘇禧手中,“姑娘,這是你的東西吧?實在是對不起,這馬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忽然就發起瘋起來了,我哥哥是為了制服它,有沒有傷著你哪兒……”
呂惠姝便是威遠將軍的女兒,身形高挑,頭髮全部束上頭頂,乍一看英姿瀟灑,有些像十四五歲的少年。
這匹馬是呂惠姝跟宛平翁主比賽時騎的馬,剛才呂惠姝給它喂草料的時候,它突然長嘶一聲,撒開四蹄便狂奔了起來。這匹馬素來溫和,極少有這種反常的行為。
兄妹倆都這麼道歉了,蘇禧自然也不能再責怪人家,雖然她剛才真的嚇壞了,如果呂江淮沒有控制好方向,那馬蹄興許會從她的腦袋上踩過去。她搖了搖頭道:“我沒事,去一旁坐一會兒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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