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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點是鞭炮高峰期,朱韻從佛堂出來,衝樓下喊了兩嗓子,父親的聲音從臥室傳來,“我們先睡了,你也早點休息!”
朱韻大聲回答:“好!”
夜終於開始了。
朱韻回到房間,反鎖好門,窗外鞭炮陣陣,煙花滿天。
她在床上發呆片刻,然後去浴室洗澡。等她洗完澡吹完頭髮一切收拾妥當出來時,已經一點了。
浴巾被隨手扔到地上,朱韻赤著雙足來到衣櫃前,她在裡面翻了翻,最後將那套新買的白色裙裝取出。
換好衣服,朱韻探身鏡前,在臉上輕輕打了一層底,塗了淡淡的唇彩,她衝鏡子裡的自己眨眨眼,然後便坐回床上,靜靜等。
等待之時,最是難耐。
明明窗外聲音震天,她卻依稀能夠聽聞自己的心跳。手指絞在一起,很緊,出了汗。
刺激啊……她抿唇,真他媽刺激。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外面的聲音慢慢平息,只有偶爾一聲來自遠方的脆響,提醒人們,這不尋常的夜,還沒有結束。
二點。
朱韻站起,拎著自己的包,小心離開房間。
腳落在地上,輕得像精靈。
屋裡靜悄悄,父母的睡眠質量都很好,絲毫沒有被鞭炮聲影響。她下到一層,從鞋櫃裡取出一雙高跟靴,但沒有馬上穿上。
她踮著腳開啟房門,溜邊出去。
腳踩著冰冷的石階上,涼得每個毛孔都收緊了,她大氣都不敢出。在門口乾站了兩分鐘,確定父母都沒有醒之後,朱韻才將鞋穿上。
轉頭。
對面雪月風花。
朱韻深呼吸,跳下臺階,往外走去。
街上已經沒有人了,但留下了許多放完的煙火,走在上面,軟綿綿的好似雪地。
朱韻這身裙裝穿在深冬季節,著實有些冷,她的揹包裡裝了備用的外套,可她完全不想換上。
某一刻,她體會到了李峋去美術館那天的心情。
一想到那天,朱韻腳下的步伐變快了。
越來越快,直至奔跑。
髮絲與裙襬被心裡湧出的衝動鼓吹得肆意飄揚。
午夜的鐘聲已經敲過,她是汪洋之中唯一一艘夜航之船。
立花街與朱韻的住宅只隔了兩條街,這裡聚集了許多小型旅店和餐館,有很多店鋪全天候營業。
朱韻知道立花賓館的位置,一口氣跑過去,大廳裡有夥人正聚在一起打牌。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個閃閃發光的金腦殼。
專案暫時告一段落,他終於不是那麼苦大仇深了,也會笑了。
某金閃閃正擼著袖子準備甩手裡的王牌,行雲流水的動作被一嗓子喊斷——
“李峋!”
他頓住兩秒,然後回頭,臉上的神情從勝券在握變成呆若木雞。
他怔然地看著她,從頭到腳,最後低低地感慨兩字——
“我操……”
李峋這樣扭著頭,叼著煙,手上還維持著抽牌的姿勢,模樣著實有些滑稽。
朱韻被他逗笑了。
他自己也笑了。
“到底出啥,還打不打了?”下家在催他。
李峋將手裡的牌一丟,“不好意思,打不了了。”
“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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