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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見過你?”

關於太監長相的描述,宮裡以前鬧過一個笑話,十二衙門經常有人進出買辦,宮門上要核實身份,掏出名牌一看,打頭一句就是面白無鬚,十個裡面有八個符合。這餘棲遐的長相,差不多也就是那樣,年紀比肖鐸略長一些,容長臉兒,眉目很溫和,說話的語速總是不緊不慢,不論多緊急的事情,到他這裡全能迎刃而解似的。

他拱手,十分拘禮的模樣,“回殿下的話,東廠提督錦衣衛後,臣一直在外替督主承辦鎮撫司,所以殿下不常見到臣。”

這麼說來就不奇怪了,只不過鎮撫司專管偵察、逮捕、審問等事,幹慣了那些活兒的人,怎麼能上公主府當內承奉呢?

“到我這裡來,怕是屈才了。”

餘棲遐的身子又矮下去半分,“不敢,臣本就是宮中內侍,如今長公主出降,督主信得及臣,才派臣照應殿下飲食起居,臣受寵若驚,怎麼敢言屈才!殿下此一去南京,人生地不熟,臣曾經在江南待過三四年,還有些人面,萬一殿有用得上的地方,不至於慌了手腳。”

婉婉輕輕一笑,不再說旁的了,只是眯著眼遠眺,眼裡隱隱有水色,不是波光倒影,是說不盡的愁緒。

銅環問過她的打算,因為出降前接二連三遭遇打擊,要嫁的人處心積慮,自己的哥哥又有拿她當探子的意思,她在夾縫裡生活著,怕她不堪重負。

她低頭看那松鼠,只聽齧齒啃咬松子,啃得熱鬧非常。隔了好半天才怏怏回答:“既然到了金陵,婚儀還是要如常的,不能叫皇上為難。至於那位南苑王,心思深沉倒沒有什麼不好,廠臣也是個一眼望不到底的人。不同之處在於廠臣不會算計我,他卻正相反。可見他不過為了攀龍附鳳,一心把我當成賞賜的物件罷了。”

所以即便不是盲婚啞嫁,也沒什麼用。人心要是能窺得見,哪裡來那麼多的怨偶。

公主有公主的身不由己,她的婚姻一旦定下,幾乎再也不會有任何轉機,就算夫妻不相和,也要做足表面文章,畢竟宇文良時是藩王,不是一般不起眼的小吏。

在運河上航行,中途遇上兩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雨過天晴後那一片澄澈,幾乎能讓人溺斃在其中,福船就在萬里晴空下到達鎮江,那是個別緻娟秀的小城,有石頭壘砌的城牆,還有空氣中隱隱帶著的,一絲甜而酸的味道。

可惜她沒能有機會好好見識,在岸上停留不過一炷香時間,然後在重重的華蓋遮蔽下登上畫舫,搖搖曳曳,向西而去。

江南百姓鮮少見到宮裡出來的人,所以他們途經的河道兩旁聚滿了看熱鬧的,摩肩接踵地,揚著帕子向畫舫揮手。

婉婉有點不好意思,躲在樓上不願露面,揉著衣角問銅環:“他們都知道我下嫁南苑王,南苑王有妾有子,我一個長公主填那窟窿,他們會笑話我吧?”

所以到底還是在意的,年輕的女孩子,誰不希望婚姻完滿?過去就成了別人的嫡母,對她來說甚為尷尬。

她已經夠委屈了,只有儘量寬她的懷,不能增加她的負擔。銅環說:“這倒不礙的,又不在一個府裡,譬如那些宮裡的皇子一樣,當那兩位小爺是侄兒就成了。您頭前可不把這事兒放在心上,如今心思也不能窄。”

她靦腆笑了笑,“對一個人沒有挑揀,什麼都可將就;有了嫌隙,自然就橫挑鼻子豎挑眼了。”

她說的都是實誠話,從來不偽裝的人,不懂人和人之間為什麼要使那麼多的手腕。現在算領教了,傷心之餘,腦裡眼裡還是惘惘的。

從鎮江入金陵,水路雖不遠,但比起運河的寬綽來,分明逼仄了許多。御用的畫舫,造得又高又大,排場是有了,速度也得放慢。畢竟用來遊山玩水的船,總不能叫它跑得哨船一樣。於是這麼盪悠悠順流而下,三日之後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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