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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夜晚,還有一個人徹夜難眠。
……
蘇蔓坐在梳妝檯前,一圈一圈的,解下左手的繃帶。
因為右手本身有傷,所以她解的過程並不順利,拆解這些細細的繃帶對她而言太難,動作甚至算得上笨拙。
她咬著牙,終於解開最後一個結,讓整條左臂暴|露在空氣中,而後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為了不讓人看出左手的異常,她纏了太多繃帶,厚得就像給手臂裹了一層棉被。
現在終於脫下來,那些負累與汗水也隨之脫下來,輕鬆許多。
心情卻不能輕鬆。
門外傳來她媽媽的聲音:「蔓蔓,你睡了嗎?你晚飯沒吃,媽媽給你做了麵條……」
「我睡了!」蘇蔓咬唇,飛快的關掉檯燈,「你和爸爸吃吧,我這就要睡了!」
門外的聲音停下來。
靜默持續了幾秒,又再次開口:「蔓蔓……你這幾天一直不出門,李理來了,你也不見……你們又吵架了?」
蘇蔓擰起眉,咬著唇不吭聲。
「李理那孩子性子單純,容易被人牽著鼻子走,你不用為這個生悶氣,不值得。」
「跟他沒關係!」她煩躁的回道,「我是因為傷口疼,所以誰都不想見!不是針對他一個!」
「……上次你爸帶回來的藥,塗了以後管用嗎?」
蘇蔓看向自己的手,哪怕關了燈,昏暗中也能看見那猙獰的樣子。
她閉了閉眼,眼睛酸澀,回道:「還可以……」
「那下次讓他再帶點過來,他在醫療組,如果有蒐集到這種藥,會比其他人更早知道。」
「媽,我真的困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行嗎?」
「好好好……你休息吧,不要因為受傷的事有負擔,就算左手留下後遺症,你還有右手。」
蘇蔓低低應了一聲。
門外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直到腳步聲徹底聽不見了,蘇蔓再次開啟檯燈。
她拿起藥瓶,用牙咬開瓶蓋,然後將藥油一點點抹在左臂上。
那是一條扭曲的胳膊,從小臂到指尖,全是擰著的。手指更被擰得撕裂、折斷,又因身體本身的自愈能力而癒合在一起,位置卻不對。
或者說,整條胳膊的位置都不對!
它是擰著的!手指是外翻的!
哪怕傷口復原,可是神經全部錯位,手指也無法控制!這隻左手,徹底廢掉了!
蘇蔓痛苦的閉上眼睛,緩了緩情緒,才重新睜開,她從櫃子裡拿出新的紗布和繃帶,咬著牙,將這條胳膊重新一圈一圈纏起來。
如果只是一隻手,她或許不會這麼絕望。
可偏偏,她的右手也有傷。
她不敢告訴家人,也不敢告訴朋友,只告訴他們,她就快好了。
而事實上……她再也好不了了!
蘇蔓緊緊咬著下唇,眼眶通紅。
她不願承認,自己變成了一個廢人!
白幼薇用掉了最寶貴的拼圖,卻救了一個廢人嗎?!
她該怎麼辦?!
她望向窗外,黑夜遮蔽蒼穹,也彷彿遮蔽了她,她被不見一絲光亮的黑暗包裹,透不過氣來。
其實……
其實,不是沒有辦法。
還有一種辦法,也是唯一的……能拯救她的辦法。
蘇蔓站在窗前,凝望著黑暗無邊的遠方。
——只要,再進一次迷宮,她一定能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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