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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
學堂內,書聲琅琅,十餘名總角小童手捧《道德經》,搖頭晃腦,正齊聲誦讀。
不多時,一卷讀完,眾小童閉口端坐,看向夫子;後者著一襲玄色長袍,半倚在太師椅上,雙目微閉,鬚髮花白,不知是假寐還是在養神。
片刻之後,夫子回過神來,不過仍未睜眼,只是輕擺大袖,淡淡說道:“今日課業到此,爾等可自行離去。”
眾小童應聲而起,恭聲回道:“是,先生。”說完便收拾書本,三三兩兩結伴而去。
又過片刻,夫子緩緩起身,卻見一小童仍留在座位上,眉頭緊皺,似有難題未明。
“元清,你因何逗留至此,怎麼還不回去?”稍整衣袖,其沉聲問道。
言詞入耳,小童如夢驚醒,急忙起身一禮,答道:“回朱先生,書中有言,‘道常在’,然學生愚鈍,從未見過‘道’為何物,是以一直在想,這道,究竟是什麼?”
夫子聞言,嘴角微揚,幾難察覺,微一沉吟後,淡淡回道:“我且問你,這世間萬物,若要存活,便離不得水,然可曾聽聞有人以水為貴?”
元清聞言思考了片刻,而後答道:“世人皆以碧玉為珍,以金銀為貴,不曾聽過珍水愛水者。”
朱先生點點頭,繼續問道:“《道經》有言,‘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如此珍惜之物,為何世所不見?”
元清不答;朱先生接著說道:“便是因為這水早已滲入世間點滴,故我等雖能時時感知,卻無以為貴。道亦如是。所謂‘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便是如此。”
“先生是說,這道,便存於我等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中,如水潤萬物,故世人所不察。”元清追問道。
夫子聞言,捻鬚而頷首;元清見狀追問道:“那馬兒吃草,匠人打鐵,也可稱道乎?”
夫子莞爾,並不直言回道,卻說起件不相干軼事:“餘曾與宗師高人論技擊之道,乃知力為技本,技為之用,技力相合,便可以小博大,以寡敵眾,以五兩之勁搏千斤之重。
然技力終有盡時。傳聞有仙,能以七尺之身斷萬丈山嶽,此已非技力所能致,卻為二者之本,道法之用。道無止境,故得道而昇仙者,移山填海,不過反掌之間。
只是滾滾紅塵,得道者不過寥寥,餘者皆為碌碌凡人,芸芸眾生。肉體凡胎者,不明其道,卻精擅其技,豈言道之不存?”
言罷,這位朱先生也不管元清是否明瞭,搖搖晃晃,便自顧自離了學堂。
元清自是不解其中意,見先生離去,也未再多留,不過腦中卻盡是夫子言語,一路上磕磕碰碰,狀如失魂。
不知怎麼,一番話漸忘漸散,成一片空白,而後又有零星字眼自這空白中生出,匯成一句,印刻在其心底,意義莫名。
“術為道之用,道為法之本,術法無窮而道常惟一,取一則萬法皆生......”
次日。
元清照常去學堂,想著再好生問一問夫子,不料卻被告知,夫子已然遠行,只留書一封,言說“心有所感,尋道去了”。
至於這一眾門徒該當如何,其並未多言,只道“多讀經義,所謂書讀百遍,其義自見。”
訊息一出,眾小童自是喜出望外,呼鬧著一鬨而散;而元清卻有淡淡落寞與釋然縈繞心間,不知何起,亦不解其意。
五年後。
晨光熹微,元清一襲單薄青衫獨立小院中,閉目深吸,貪享著這片刻夏日清涼。
日光漸重,少年眉頭微皺,抬眼瞧了瞧天時,隨後一擺長袖,向著院外走去,卻是時候到了,需向父母及爺爺請早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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