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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久。今陛下富有四海,內外清晏,能留心治道,常臨深履薄,國家歷數,自然靈長。臣又聞古語云:‘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陛下以為可畏,誠如聖旨。”
貞觀六年,太宗謂侍臣曰:“古人云:‘危而不持,顛而不扶,焉用彼相?’君臣之義,得不盡忠匡救乎?朕嘗讀書,見桀殺關龍逄,漢誅晁錯,未嘗不廢書嘆息。公等但能正詞直諫,裨益政教,終不以犯顏忤旨,妄有誅責。朕比來臨朝斷決,亦有乖於律令者。公等以為小事,遂不執言。凡大事皆起於小事,小事不論,大事又將不可救,社稷傾危,莫不由此。隋主殘暴,身死匹夫之手,率土蒼生,罕聞嗟痛。公等為朕思隋氏滅亡之事,朕為公等思龍逄、晁錯之誅,君臣保全,豈不美哉!”
貞觀七年,太宗與秘書監魏徵從容論自古理政得失,因曰:“當今大亂之後,造次不可致化。”徵曰:“不然,凡人在危困,則憂死亡;憂死亡,則思化;思化,則易教。然則亂後易教,猶飢人易食也。”太宗曰:“善人為邦百年,然後勝殘去殺。大亂之後,將求致化,寧可造次而望乎?”徵曰:“此據常人,不在聖哲。若聖哲施化,上下同心,人應如響,不疾而速,期月而可,信不為難,三年成功,猶謂其晚。”太宗以為然。封德彝等對曰:“三代以後,人漸澆訛,故秦任法律,漢雜霸道,皆欲化而不能,豈能化而不欲?若信魏徵所說,恐敗亂國家。”徵曰:“五帝、三王,不易人而化。行帝道則帝,行王道則王,在於當時所理,化之而已。考之載籍,可得而知。昔黃帝與蚩尤七十餘戰,其亂甚矣,既勝之後,便致太平。九黎亂德,顓頊徵之,既克之後,不失其化。桀為亂虐,而湯放之,在湯之代,既致太平。紂為無道,武王伐之,成王之代,亦致太平。若言人漸澆訛,不及純樸,至今應悉為鬼魅,寧可復得而教化耶?”德彝等無以難之,然鹹以為不可。太宗每力行不倦,數年間,海內康寧,突闕破滅,因謂群臣曰:“貞觀初,人皆異論,雲當今必不可行帝道、王道,惟魏徵勸我。既從其言,不過數載,遂得華夏安寧,遠戎賓服。突厥自古以來常為中國勍敵,今酋長並帶刀宿衛,部落皆襲衣冠。使我遂至於此,皆魏徵之力也。”顧謂徵曰:“玉雖有美質,在於石間,不值良工琢磨,與瓦礫不別。若遇良工,即為萬代之寶。朕雖無美質,為公所切磋,勞公約朕以仁義,弘朕以道德,使朕功業至此,公亦足為良工爾。”
貞觀八年,太宗謂侍臣曰:“隋時百姓縱有財物,豈得保此?自朕有天下已來,存心撫養,無有所科差,人人皆得營生,守其資財,即朕所賜。向使朕科喚不已,雖數資賞賜,亦不如不得。”魏徵對曰:“堯、舜在上,百姓亦云‘耕田而食,鑿井而飲’,含哺鼓腹,而云‘帝何力’於其間矣。今陛下如此含養,百姓可謂日用而不知。”又奏稱:“晉文公出田,逐獸於碭,入大澤,迷不知所出。其中有漁者,文公謂曰:‘我,若君也,道將安出?我且厚賜若。’漁者曰:‘臣願有獻。’文公曰:‘出澤而受之。’於是送出澤。文公曰:‘今子之所欲教寡人者,何也?願受之。’漁者曰:‘鴻鵠保河海,厭而徙之小澤,則有矰丸之憂。黿鼉保深淵,厭而出之淺渚,必有釣射之憂。今君出獸碭,入至此,何行之太遠也?’文公曰:‘善哉!’謂從者記漁者名。漁者曰:‘君何以名?君尊天事地,敬社稷,保四國,慈愛萬民,薄賦斂,輕租稅,臣亦與焉。君不尊天,不事地,不敬社稷,不固四海,外失禮於諸侯,內逆民心,一國流亡,漁者雖有厚賜,不得保也。’遂辭不受。”太宗曰:“卿言是也。”
貞觀九年,太宗謂侍臣曰:“往昔初平京師,宮中美女珍玩無院不滿。煬帝意猶不足,徵求無已,兼東西征討,窮兵黷武,百姓不堪,遂致亡滅。此皆朕所目見,故夙夜孜孜,惟欲清淨,使天下無事。遂得徭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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