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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旅館的客源,多是學生或親友,正值寒假,生意清淡。旅館老闆娘見有客人上門,熱情招待,閒談幾句,知悉孟蘭亭和周教授的關係,又見她是奚松舟送來的,肅然起敬,一樣的花費,給她挑了個裝置最是齊全的房間,住了兩日,周教授夫婦果然從老家歸來了,孟蘭亭第一時間前去拜見,奚松舟自然同行。
周教授夫婦的住所位於距離大學不遠的地豐路上,夫婦都已年近五十。周教授清瞿而儒雅,頭髮花白,戴一副黑框圓眼鏡。早年雖歐美歸來,但如今依然慣常穿著布衫棉鞋。僅從打扮看,倒更像是國學教授——其實這麼認為也是沒錯的,周教授求學之時,除了主科數學,同時也修過哲學的學位。如今倘若不是知道的,誰也不會料到眼前這位每日夾著教案和書冊,穿行於教學樓和圖書館之間的落葉道上的老先生,就是當代國內數學學科的領軍人物,之華大學數學系的主任。
周太太矮墩墩的,面容和氣,言談溫柔,以前在附近的中西女學裡授歷史課。最近兩年,因為年紀漸大,精力不濟,辭去教職至今。
二人夫唱婦隨,風雨攜手,已然半生。
他夫婦從前曾見過孟蘭亭的面,此番相見,追憶了些往事,感嘆時光飛逝,悵惘之餘,故人之女已然亭亭,言談應對,淑嘉可喜,很是喜愛,也為老友感到欣慰。又知孟蘭亭去拜望過馮家了,馮家也一口答應幫她尋找弟弟,更是為她高興。
周太太說:“蘭亭,雖說這是個好訊息,有了馮家的相助,若渝的下落,想必不久會有眉目。但話說回來,有時尋人,也是要碰運氣的,即便是馮家出面,也未必就能在短期內尋到。老家的事情既然都已經處理妥當,不如你留下,在我這裡等訊息。我沒有女兒,兩個兒子也早都成家,不在身邊。往後,我就把你當女兒了。”
周教授也含笑點頭。
孟蘭亭很是感動,且周太太的提議,本也正合她的所想。
既然來了,她也是打算留在上海的,等訊息之餘,自己也要繼續打聽。思索了下,說:“蒙伯父伯母厚愛收留,我很感激,也想留下的。伯母說得也對,未必短期內就能獲得我弟弟的訊息,我也不慣無所事事地一味在這裡等待,所以想著順道找點事情做,這樣也能額外得些薪資,以補貼花費。”
周太太問她會做什麼。孟蘭亭說自己從前在女中教了幾年數學等課程。
周教授忽然插話:“蘭亭,我記得早幾年,我和你父親通訊時,有回他曾誇你,說你的數學能力過人,遠超你的弟弟。如今你的數學,已經修到了什麼程度?”
“無須自謙。到什麼程度,就說什麼。”
周教授又補了一句。
孟蘭亭的父親並沒有說錯。
其實三年前,當時孟蘭亭曾和雙胞胎的弟弟孟若渝一道投考過本省針對中學畢業者而舉辦的公派留學資格考試。她的成績名列前茅,數學單科更是獨佔鰲頭,考了滿分,極是耀目,本完全可以和弟弟若渝一道出洋留學的。很顯然,當時考慮母親需要自己照顧,加上孟母也不放心她那麼小就獨自出國,最後放棄了。
但這幾年,孟蘭亭一直沒有中斷對數學的自學和研究。平時教書之餘,一有空閒,就用來鑽研。
周教授既然這麼說了,孟蘭亭也就說實話了:“應當已經修完大學數學的全部課程,也稍微瞭解些現在國外的研究。若渝出洋的頭兩年,總有替我收集資料寄回來。”
周教授看了她一眼,叫她隨自己進了一間用作書房的屋,拿了一張試卷,吩咐她做。
孟蘭亭知道周教授在考自己的水平。雖然還不知道他此舉的目的,但也沒多問。接過坐了下去,一個多小時後,就答完了這份原本額定考試時間為兩個鐘頭的試卷。外頭,周太太也做好了午飯,招呼奚松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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