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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諺擱下狼毫,蹙眉問他:「怎麼了?」
官員遲疑了下, 很快道:「沈夫人的嫡子中瞭解元,下官隱約聽見…沈夫人說,那位柳公子要入京趕考,到時候可以把沈家兩位姑娘一道帶上,到時候…若柳公子僥倖得中,還能把沈家姑娘帶去任上照拂…」
衛諺手指一頓:「知道了,你下去吧。」他垂下長睫,眸光沉了幾分:「把書信留下。」
官員不敢違抗,小心把書信放到衛諺手邊。
衛諺拈起那封薄薄書信,對著光看了幾眼,卻也沒瞧出什麼來,他修長手指在封口處滑動一時,神色變幻,終於有些焦躁地撕開了信封,就連旁邊用來拆信的竹刀都沒顧得上用。
他把書信反覆讀了幾遍,面色漸漸陰沉下來。
沈遲意的姑母在信上說,沈家在蜀中這地界遭逢大難,惹了她們太多傷心,可見不是吉地,何況她們就是強留在蜀中,也會遭人非議,倒不如跟著自己表哥一同赴任,到時候天南海北的,也無人認識沈家姐妹倆,她倆也能安生過日子。
若只是如此倒罷了,她還在信上寫了,自己兒子認識幾位出眾同年,沈遲意和沈若渝正當妙齡,等沈家的事兒徹底淡了,她倒是可以說和說和。
她要帶走沈遲意?還要給她許親?
衛諺兩道冷冷的目光投向了信紙。
他記著沈遲意和她這個姑母很是親近,還幫她姑母出手料理過府上妾侍,所以她會答應住到她姑母身邊嗎?自沈澤刺殺他之後,他雖然沒有追究這事兒,也不打算計較,但對除了沈遲意之外的其他沈家人,都抱有戒心,更遑論好感,瞧見這封信,他的警惕心更是升到了極點。
但和沈遲意的至親比,衛諺是沒有半點信心的。
他看著信紙,眸中漸漸帶了幾分焦慮不悅。
這時,衙署大門被人輕輕叩響,周釗道:「郡王,沈姑娘來了。」其實衛諺許了她特權,不管是衙署和王府她都能隨意出入,無須通傳,不過沈遲意自己不願落人話炳,每回來都堅持通傳。
衛諺不知出於什麼心思,輕輕把那封書信壓到了公文底下,又把桌面收拾乾淨,直到看不出什麼異樣了,他才道:「讓她進來吧。」
很快,沈遲意提著裙子進來,笑道:「聽說上回幫我捎信的大人回來了?姑母可有給我回信?」
自從衛諺幫沈遲意重建沈府,她就待他親近許多,不光是日常中的親近,她在政事和農商上,也有許多獨到見解,但從不插手干涉,只是委婉地提出建議,讓衛諺覺著如獲至寶,就好像你挖到了一塊黃金,發現黃金裡還藏著珠玉翡翠。
越是接觸,他就越是深陷,漸有不可自拔之兆。
聽到沈遲意這般問,衛諺面上頓了一瞬,神色平靜:「他並未收到回信,不過最近是會試,你姑母大抵在忙著你表兄會試的事兒吧。」他漫不經心般提了句:「你姑母近來事忙,應該沒空給你回信。」
雖然兩人的關係逐漸親密,但他能瞧出來,沈遲意心裡依然存著許多事情,這讓他有些挫敗和懊惱,他拿不定她的心思,竟平生僅見地生了怯意。
他是真的擔心,若沈遲意看見這封信,真的要跟她姑母離開蜀中該怎麼辦?甚至於她哪怕只動了離開自己的心思,衛諺都無法接受。種種複雜心思累疊,讓他做出了瞞下這封書信的舉動。
沈遲意不疑有他,一拍腦門笑:「我差點把會試的事兒忘了,也不知表哥考的怎麼樣。」
衛諺附和了幾句,頓了下才不經意般道:「你和你姑母關係很好?」
沈遲意道:「自然了,她是我爹的親妹,如今我爹不在人世,我就這麼一個嫡親長輩了,自然該好生盡孝才是。」
衛諺垂下長睫,輕輕嗯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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