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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叫出了他的名字:“周子晉!”
周連營循聲找準了人,卻見叫他的是個四十歲左右學士模樣的人,穿一身青袍,胸前繡著鷺鷥圖樣。
這是翰林院的一位侍講,姓孔,曾給太子做過一段時間的講官,周連營那時還在伴讀,也一起聽過他的授課。便加快了腳步過去行禮。
孔侍講問他:“你進宮來看太子殿下?”
周連營剛答了一個“是”字,孔侍講便道:“正好,我們如今要為太子習政的事去請願,我聽說你已經補職當差了,你要一起來嗎?”
東宮講官分兩種,一種出自詹士府裡,這基本可以算是太子本身班底,另一種則是自朝中官員選拔,不定期不定人數,主要是由著皇帝的心意,有時閣老這樣的重臣也會充任一段時間,這種當然不能算是太子的人了。孔侍講就屬於後者,雖曾與太子有過師徒之份,但身上打的東宮烙印還沒有周連營這個太子伴讀深。
周連營心中電轉,這是朝上還沒吵完,居然要追著皇帝繼續吵了?以他的想法,這舉動是太輕率不理智了,若是孔侍講獨自問他,他必要攔住勸解一二,但這麼一大幫人,非但不能勸,他還不能縮——外人眼裡,他的言行一定程度上能代表太子,太子心意未定,他不能替太子縮這個頭,就算要潑冷水,這盆冷水也該由太子本人來潑,他現在要退了,太子再想進就沒餘地了。
這麼些念頭在一念間轉完,他就答應著加入了隊伍裡,跟隨著眾人移動,然後才問了問前因。
因他應得爽快,孔侍講十分寬慰,便說與他聽了,旁邊的官員跟著插了幾句嘴,周連營很快弄明白了,跟他想得差不多,只是添了些細節。
原來廷辯一直持續到了正午,群臣都是天沒亮就趕著來上朝的,到這個點個個肚子餓得咕咕叫,漸漸有人後繼無力,吵嚷聲小了一點下去,皇帝抓住這個時機,說了句“延後再議”,而後直接起身,草草退朝了。
皇帝都走了,本來事也就了了,太子派對於沒得到個準話只是有些失望,但齊王派認為這個局面是己方獲勝,不合露出了得意的神色,有格外沉不住氣的還去嘲諷了幾句太子派官員,結果把太子派重新撩撥毛了,上書的御史振臂一呼,煽動起一幫人就追著皇帝來了,堅持要今日事今日畢,必要討個說法。
這下齊王派傻了眼,慌忙要攔,太子派並不是每個都追了來,敢來的大部分都是年輕氣盛的青壯年,官職不高,卻有滿腔血勇,一幫人雖是文官,聚在一起也聚出了猛虎出柙的氣勢,哪裡輕易能攔得住?
結果就變成了這樣,兩派人餓著肚子繼續掐。
不知皇帝走了多久,要是已經進了內宮就省事了,這幫人再熱血也追不進去。周連營默默想著,但天不從人願,他剛剛聽完沒一刻,前方就出現了皇帝的儀仗。
太子派們精神大振,飛跑著上去攔在了御輦前方,七嘴八舌地向皇帝請命,齊王派也忙跟上去跳腳駁斥,烏泱泱一大群人,把皇帝前行的道路堵得死死的。
周連營混在人群裡,並沒打算出頭,他要給太子留下足夠的進退空間。但他四遭的人皆著官服,獨有他一個便服,皇帝也餓著肚子哪,被攔著走不掉,氣極了要尋個人出氣,一眼就盯上他了,張口要罵,見了他的臉覺得又有兩分眼熟,到嘴邊的話停了停,往腦子裡過了一圈,想起來:“你是周家的那個小兒子?”
皇帝開了口,眾人靜下來,被點名的周連營含混不下去了,只得在人群裡跪下行禮:“回稟陛下,是末將。”
皇帝道:“平身,你近前來。”
周連營起來,從眾人略略分開讓出的一條道里上前,到御輦五步之外時停住。
雖然這一出來得突然,但他並不慌張,行動間自有世家子弟的從容鎮靜,兩派裡的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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