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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也會痛。
所以金玉瑰找來時,他與公主談過。他說公主不會忍心自己的孩子上戰場,但是原家孩子必須守衛涼州,決不放棄涼州。他需要一個能夠守衛涼州的孩子……他挑選了金玉瑰作為那個生孩子的女人。
長樂公主一路見證他是如何放棄的金玉瑰,又以為他的放棄便是徹底斷絕關係,是以同意了他留下金玉瑰。長樂公主對金玉瑰抱愧,之後多次希望他能放走金玉瑰……但是那時候,金玉瑰是他性命中唯一漏進來的光,他捨不得放。
他尤記得他期盼小七出生時的那些日子;他抱著小七,歡喜地給金玉瑰看;他帶著小七,四處見人,炫耀自己的兒子……那些年,他以為是照進來的光。
然而那不是光。
那是臨死前的迴光返照。
原淮野靜靜地看著視窗漏下的那道光,他聲音枯啞:
「明松。」
這是他曾經貼身衛士的名字,死在玉廷關一戰。他神智恍惚精神渙散下,親手殺死了明松,從此再無近衛。
「百躍。」
這是他養大的偵查鷹的名字。它陪伴明松,一起死在了那一戰中。
原淮野還能叫出許多那一戰中死去將領們的名字,那些曾經的兄弟,曾經的榮譽。而為了維護他們的榮譽和尊嚴,他不能說出自相殘殺的真相。
他如今住在長安,錦衣玉食。但是他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睜眼,都是有代價付出的。
原淮野最後輕聲:
「玉瑰。」
他說:「我今日見到了霽兒,和萱萱。十幾年了……原來霽兒已經長那般大了。」
他道:「你們還記得,我們少時讀書麼?世家不喜武人入世,我們偏偏要用武力開啟這個局面。於是我們也讀書,讀詩。我記得當年讀一首詩,『雲巔獨嘯霜晨月,大野孤行雪地風』。我從未懷疑過,我就是那頭狼王,我就是那般桀驁高貴的動物,守衛涼州至死。我以為我是……我曾經,真的以為我是。
「而今我才明白,雲巔獨嘯霜晨月,大野孤行雪地風……付出的代價,太多了。
「我不是那頭狼王。」
第67章
離原霽的生辰只剩下兩日, 他今年顯然不可能在涼州過,也看不到涼州城中千家萬戶為他燃放的孔明燈。小七夫人操辦了那麼久,最後也無法主持最重要那夜。
然而關幼萱不在乎他!
他愛怎麼過生辰就怎麼過!
騎了一日的馬, 關幼萱精疲力盡, 卻也有些興奮。好的老師會感染學生的情緒——原霽教她騎馬與旁人不同, 他讓她感受到「無拘無束」的馳騁之樂。
代價便是,腿部痠痛。
關幼萱坐在爐火旁的矮床上, 低頭輕輕捶打自己的小腿。床幃輕輕搭在她裙裾上,她抬頭看看, 見屋中簡樸乾淨,侍從們都不在, 只有自己一人。
而她知道原霽和李泗去賽馬了。
小女郎悄悄雀躍一下,優雅地站起來, 走向床榻。
尚是黃昏之時,關幼萱便趴在了柔軟的床褥間。她踢掉鑲著珍珠的珠履繡鞋,舒適至極地抱著被子, 蹭了蹭臉, 再不想起來。沒有人看著的時候, 小淑女也可以不優雅。她手在枕下摸呀摸, 摸到一本畫冊, 攤在了自己面前的褥子上。
關幼萱手託著腮, 小腿踢打著翹了起來。裙尾捲起來, 粉色紗幔蹭著她乳色的小腿肚。她閒適無比地享受獨自一人看畫冊的快樂, 毫不講究的姿勢, 更讓她獲得隱秘的享受。
忽而珠簾噼裡啪啦一通響, 原霽人未至、聲先到:「萱萱!」
——什麼冤孽!為什麼又來了!
關幼萱慌張地藏起自己的畫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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