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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家治國,襲自前秦,本重律法,到董仲舒時,董仲舒提出了“春秋決獄”的觀點,認為應拋開國家法律,引用《春秋》等儒家經典作為審理案件的依據,是乃季猛話中所說的“按《春秋》大義”此句之意。“齊襄公復九世之仇,春秋大之”,復仇是《春秋》的大義之一。

“春秋決獄”的儒家觀點,力子都也是知道的,並且因為是為父母報仇,而最終郡縣長吏將殺人之人免於治罪的事例,他也聽說過些,所以對箭書中之此說辭,他才會相信。

他說道:“不可赦的死罪?”

季猛說道:“謀逆之罪,法不容赦!大率,箭書中對此卻只言不提,故我以為,此封箭書所言十之八九不是真的!”看了看王丹,繼續與力子都說道,“在下愚見,恐是杜儼的離間之計!”

“離間之計?”

季猛說道:“大率,杜儼其人素有謀略之名,行用此計,不足為奇。”

王丹摸著鬍鬚,含笑說道:“軍師此論,乍聽起來似有道理,然卻經不起琢磨。”

力子都問道:“王公,此話怎講?”

王丹侃侃而談,說道:“大率,剛才在下已經問得清楚,大率也聽得清楚了,這封箭書,是杜儼射給董憲,而意外的被大率遣去督戰的那位小率所得之的。如果按軍師所論,杜儼這封箭書為的是行離間之計,他又怎會能在事前就確切的知道,這封箭書會為大率所得?他是不是該往城西射箭書才對?城南俱董從事的部曲,便是拿到此書,也斷然不會呈給大率的啊!”

王丹的這番話,才是乍聽起來,似有道理,實際上經不起推敲,但問題是力子都猜忌董憲已深,在見到此封箭書之初時,他就已把箭書中的內容信了七八,因這時聽了王丹此話,季猛的所言他已是完全聽不進去了,對箭書中的內容更已是深信不疑。

他再也忍不住了,又重重地拍了一下案几,怒道:“王公所言甚是!軍師,你說這箭書是挑撥離間,可就像王公所說,若挑撥離間,箭書當射城西才是,卻為何偏射城南?這怎能是挑撥離間!……軍師,你不必說了,我看董憲與杜儼勾連,已起叛我之心此事,必是確鑿!董憲豎子!當年他走投無路,來奔我時,我重其名聲,待其甚厚,卻今時叛我!孰不可忍也!”

就待令人召董憲過來,令到嘴邊,他轉念一想,董憲現既與城中勾連,說不得做賊心虛,那便是派人去召,他也不見得會肯來,遂顧問王丹,說道,“王公,董憲叛我,我欲召他來,捶殺之!又恐他不會敢來。王公有何以教我?”

“昨天軍議,董從事不就來了麼?大率不妨可仍以軍議為名,喚他來即是。”

力子都惱怒昨日未能知此訊息,以致錯失了昨日軍議的這個大好機會,英俊的臉上盡是懊惱、恨恨之色,撫摸著頷下的美鬚髯,說道:“他若敢來,自是最好,可他若不敢來呢?”

“他若不來,便是抗命。他與譚襄交好,大率可先將其罪昭示與諸部從事知,然後託以譚襄之名,擇一勇將,引精卒直入其營,殺之便可。”

譚襄在力子都帳下不被親信,不免的就會與同樣受到排擠的董憲私下裡交往甚密。譚襄兵少,才千把子人,力子都不怕他不聽自己的話,便接受了王丹此計,說道:“好,就用先生此計!”

眼瞅著力子都竟然真的要殺董憲,季猛大驚失色!

他忙說道:“大率!且勿心急!”

力子都皺眉問道:“軍師還有什麼話要說?”

“大率,這封箭書不見得是真,此其一;即便是真,咱們現正圍攻業亭,董從事是大率帳下重將,其部曲達有三四千眾,各部從事中並稍有與他交好者,若是倉促行事,縱能將董從事順利殺了,恐亦會激起變亂,此其二!大率,一旦激起了變亂,這業亭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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