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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的寒意驅盡,我還記得那時你的孃親小臉冰得通紅,嬌豔得讓南閩郡的男子都看呆了眼。所幸賓主興致熱切,那天的夜宴恰如世家豪族標準的夜宴那般,讓人心醉神迷,賓主盡歡。在郡王府的舞伎跳第五支舞的時候,守在殿門的精衛進來向宗政芪通報,王府門外有一個名叫徐行的儒生求見,欲獻平琉求匪事的策見。琉求島聚集海匪比普濟島年代更久遠,南閩郡深受其擾。二十七年前的初春,琉求海匪出兵洗耳恭聽劫了南閩漳臺,二十七個村莊集鎮遭受洗劫。一萬多名手無寸鐵的平民被海匪屠殺。那時,我與你娘剛剛到南閩郡,還不知道這樣的事。世家鐘鳴鼎食,食客常以千計。你孃親當時好奇的問道宗政芪:‘怎麼南閩郡也有打秋風的儒生?’宗政芪顯然也見慣打著獻策幌子來白食的人,笑而不理,讓精衛去領幾十紋錢打發來人。”

“精衛去而復返,那個叫徐行的儒生言並非乞食,欲見宗政芪一面。那時宗政芪臉色變得難看,他大概覺得在我這些北方的客人失了他郡王的尊嚴,一個體弱的儒生也敢隨意開口求見南閩郡的王,宗政芪煩躁讓精衛將那儒生趕走。這時下起了雪,你如果春天去過南閩,就知道下雪對南閩而言,是多麼希罕的事。我們繼續在華麗的殿堂裡飲酒觀舞,火盆熊熊的火焰將寒氣擋在大殿之外。過一個時辰,還是那名精衛進來稟報,那個叫徐行的儒生獻上一篇策言,請求宗政芪閱之。宗政芪在我們的注視下,一臉陰鬱的接過那寫在馬糞紙上的策言。我們看到他捧著策書的雙手止不住的顫抖,都在想:他一定給那個狂妄煩膩的儒生氣成這樣的。宗政芪大步跨出大殿,他華麗的錦袍拖過燃燒的火盆,燒著一角,還是你的孃親提醒他才發覺。這時,我們才知道外面求見的儒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宗政芪看了他的策言,不及整冠就奔到府門,他覺得先前的怠慢,只有自己親自迎到府門,才能稍減心中愧疚。那寫在馬糞紙上千言策書,就是後來被世人廣傳的《平琉求匪事十條陳》,亦稱平匪十策。”

“我們在王府前的長街上看見那個青袍著身的儒生,挺拔的身軀、清瘦的面容,臉色因冰雪冰得通紅,他就是你的父親,天下六俊之首的徐行,他狂娟不拘,因為宗政芪先前的怠慢,令他不悅,不願隨之踏入王府。宗政芪對他長揖施禮,尊稱‘先生’,就在長街之上向他請教平匪之策。當時能在南閩郡王府赴宴的人都可以說得上當世的俊傑,但依舊為他對匪事精湛的見解以及提出可以施行的策令深深折服。便在那時,你父親的名望就漸漸傳之天下。簌簌飄落的大雪中,你孃親解下自己的披風披在你父親身上。你父親用了三年時間平復琉求匪事,宗政芪在琉求島設鳳竹府,以鳳竹府都尉職授予你的父親,並且允許自組部曲。你父親拒之,隻身返回青州。”

“二十三年前,你父親突然出現我望邑北靜郡王府前,求見當時的北靜郡王,也就是你的外祖,揚言欲歸附我蔡家。當時你的孃親又笑又叫,怎麼也想象不出她已是二十一歲的女孩子了。在這之前的四年中,你的孃親不知拒絕了多少家的求婚,我們沒有人知道其中的原因,直到你父親出現北靜郡王府前,我們才知道她在南閩與你父親匆匆一面,已無法放下。你的外祖雖然對你父親的突然到來存有戒心,但能看你孃親如此欣悅,也就是不想節外生枝,採納你父親關於對汾郡用兵的進言,並委以行轅總管的重任,希望你父親成就功名後,擺脫寒士身份,溶入世家高門之中來,那時你父母的親事才有可能。”

“後來才知你父親投奔我蔡家不過是希望我蔡家出兵牽制汾郡荀家的實力,解救襄州、樊川抗稅的百萬民眾。你的外祖為此大動肝火,親自前往軍中解除你父親的兵權將他押回望邑。其實那時你的外祖雖然生氣,卻因為你孃親的關係,並不會為難你的父親。這時天下風聞你父親大義的名士都湧到我北靜郡王府來為你父親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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