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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葬之類的話。
還有那些她叫著大姑大姨的人在不遠處簌簌叨叨地說著話:
“聽說是突發的心肌梗塞,去得很快,送煤氣的老楊家兒子去到家裡的時候,屍體都涼了……”
“可憐見的陶老師,通知他閨女了嗎?聽說是在邶城?”
“陶老師的閨女?好多年沒見到了,哎,也是不懂事,年紀輕輕的生了女兒就丟給陶老師,孩子都六歲了,也不見她回來看一眼……”
“這究竟怎麼回事,孩子爸爸呢?怎麼跟著陶老師姓陶呢?”
“小點聲,那孩子還在場呢。。。”
那本來越來越大的聲音被刻意壓低了,聽上去窸窸窣窣的。像冬天森林裡覆蓋裡的厚厚落葉,不知道什麼未知的怪物潛藏在下面。
隨時蹦出來咬你一口。
“未婚生女”“對方是有錢人,不承認的……所以才入了陶家的戶口。”
陶安之彼時才六歲,外公已經教她認得很多字,竟然聽懂了許多。
她一聲不吭。
外公就躺在那個“木箱子”裡,換上了另外一套他的衣服。她見過,是他不常穿的,熨得筆直服帖的。他活著的時候是愛笑的,現在臉部一層灰木色,唇邊似乎是翹起來的。
這樣“走得安詳些”,那些人是這麼說的。
而這些人還在旁邊沒玩沒了地說著。
外公之前說:大人說話時小孩子不可以插嘴。
所以她沒有插嘴。
可是外公現在也不能站起來阻止他們了。
陶安之慢慢地垂下頭。
她就這麼一動不動地坐著,慘白的喪服,小小的身體,像一小塊僵硬的雕像。周圍的大人們來來往往,操辦著葬禮的相關事宜。有長輩注意到她,給她拿了吃的。到了晚上,她想留下來守夜,無奈人小言輕,被送到村裡的同宗長輩家過夜了。
隔天她早早來到靈堂,按照大人的指示上香,跪拜,燒紙。
這時節雖然是早秋,但是暑氣尚毒,遺體不能過久擺放,必須出殯,火葬,然後骨灰盒才可以放到村裡的祠堂。
陶安之的外公早早喪妻,膝下只有一女,一孫女。去世時還不滿60,算不得喜喪。只能一切從簡。
但是再怎麼從簡,也必須要有孝子孝女披麻戴孝,主事的老人帶點怒氣地問:“怎麼回事?陶家閨女到現在還沒到?太不孝了!父母在,不遠遊!現在父母不在了,她人呢?”
老人家年紀七十有五,年輕時打過鬼子,當過幾屆村支書,下過海做過生意,在村子裡威望很高,小輩們都叫他“老叔公”,發起火來年輕一輩沒有多少人敢接話。現在什麼事情都準備好了,就差那個早就該到的人。
老叔公還想再說幾句,眼峰掃到跪著的陶安之,孩童那烏亮的眼珠,還有遲遲不能蓋棺的遺體,把要說的幾句話就嚥下去了。
門丁零落,沒有善終。
還有比這更讓人覺得悲涼的麼?
老叔公想。
陶安之仍舊沒有說話,跪在棺木前,再次把自己變成了一小塊僵硬的泥塑。
就在此時,門外衝進來一個女人,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撲通一聲跪下,跪行幾步到棺前,悽愴地喊了一聲:“爸爸……”
磕了三個頭後,她仍垂著頭,雙肩顫顫,抽泣不止。
她的脖子長而雪白,垂著顫抖的樣子,呈現出一種驚人的脆弱的美感。周遭的環境彷彿一下子安靜了,靈堂裡只有她那細細脆脆的哀哭。
陶安之眨也不眨地盯著她,看著周圍的大媽大姨們抽泣著去寬慰她,看著旁邊的男性們一臉的不忍,就連老叔公都別開臉。
突然她抬起頭朝這邊看過來,陶安之接觸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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