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摟住了大伯母的脖子:“我要,母親,要,大伯母,要,三伯母……”哭得震天響,把大伯母嚇了一大跳。[]
母親忙接過竇昭,又羞又惱地紅著臉道:“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這幾天總是寸步不離地跟著我,我一走開,就哭得讓人不得安生……”
大伯母聽著嘆了口氣,撫著竇昭的頭髮:“老一輩的人常說,母女連心。這孩子是個聰明的,知道你心裡苦,她害怕呢!”
一席話說得母親眼淚漣漣,抱著竇昭的手卻緊了很多。
“就讓她跟著你吧!”三伯母感慨道,“反正她還小。”
母親“嗯”了一聲。
一行人拐過廳堂,去了後院的花廳。
大雪紛飛,枝頭的梅花開得正豔。
一個身段優美的女子穿了件玫紅色的小襖身姿筆直地站在窗邊,和窗外的寒梅相映成輝。
竇昭心中一緊。
是繼母!
這個身影,她永遠都不會忘記!
在祖父和祖母相繼去世,三伯父送自己去京都和父親團聚的時候,她曾這樣站在窗邊,目光犀利地打量自己;在濟寧侯府正式向竇家下聘的那天晚上,她曾這樣站在窗邊,面沉如水地凝視著自己;在自己把她送過去的婢女讓魏廷瑜收房後又讓魏廷瑜把婢女送人之後,春節回孃家拜年時,她曾這樣站在窗邊,緊攥著雙手沉默地望著自己;在她想為弟弟竇曉求娶曾貽芬的外孫女被拒絕時,她把自己叫回孃家,曾經這樣滿面猙獰地站在窗邊……
竇昭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身影。
從誠惶誠恐到開懷大笑,她如赤腳在煉獄裡走了一遭。
誰又憐惜過自己的傷疼與哀鳴。
母親的腳步慢了下來。
紛雨籟籟如楊花。
那個身影轉過來。
光潔的額頭,高挺的鼻樑,清澈的目光,山水般鍾靈毓秀。
母親像被踩了尾巴的貓般跳了起來:“怎麼是你?王映雪,怎麼是你!”
她搖搖欲墜,抱著竇昭的手臂無力往下落,竇昭抱住了母親的腰才沒有被摔下去。
大伯母和三伯母面面相覷,三伯母機敏地竇昭接在了懷裡。
王映雪儀態從容地走了出來。
她站在廡廊下曲膝給母親行禮,輕聲地喊著“姐姐”。
“我們趙家只有我一個女兒,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又多了位妹妹?”母親冷笑,雖然極力保持著剛才的淡定優雅,卻難掩眉宇間的狼狽,“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王映雪垂下眼瞼,跪在廡廊下冰冷的青石磚上,表情恭謙又卑微,一如她在竇家長輩面前所表現出來的恭敬:“姐姐,我們兩家比鄰而居,我沒有姐妹,姐姐也只有一個兄長,如手足般一起長大,我的脾氣姐姐是最清楚不過的。我家雖然落魄,可我也不是那沒臉沒皮的。高家明知道我家落難,還把女兒嫁過來。嫂嫂和哥哥成親不足一個月,卻主動提出來讓哥哥服侍父親去西寧衛。如今侄兒楠哥兒病重,就是賣了家中賴以為生的四畝良田也湊不出看病的銀子。我原想,只要有人願意,為奴為婢我都認了,不曾想,碰到的卻是姐夫。”她說著,重重地給母親磕了三個頭,“大錯已成,我無話可話。只能求公子,若是姐姐同意我進門,我定當忘卻前緣,盡心盡意地服侍姐姐。姐姐……”她眼角閃動的眼光,“要怪只怪造化弄人,”她又磕了一個頭,“我以後定當好好服侍姐姐!”
“哈!”母親嗤笑一聲,目光炯炯地望著王映雪,挑眉道,“要是我不同意呢?”
王映雪微愣,然後自嘲地一笑,道:“那就求姐姐賞我條白綾。”
母親一言不發,抽下腰間的大紅色汗巾丟在了地上,笑著問王映雪:“夠不夠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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