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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越不由對對方的身份有些疑惑。若說對方是歷史上那位舊黨大佬,此刻早已是出仕了,但僕人怎會稱呼他為秀才。
若不是落款上的司馬十二好似歷史上對方的排行,章越怎麼看對方也不像是個官員,絲毫沒有官氣,還有些讀書人身上的迂闊氣。
但章越還是忍不住問道:“老丈可是官身?”
但見司馬十二與商人都是笑了,對方笑道:“三郎君,何來此問?”
連一旁商人也笑道:“我與司馬先生相識多年了,從不知他是官員啊。”
章越心道,不對,對方既是司馬十二,又叫君實,怎麼不是。
見章越疑慮,連一旁僕人道:“三郎君誤會了,我家君實秀才從未仕官啊。”
章越見僕人一臉憨厚的樣子不似說謊之人,心想會不會是自己搞錯了。
章越心道,若說對方不願讓商人和自己知道他的身份有所隱瞞倒是可能,不過連自己僕人也瞞卻不必了。
何況對方是歷史上有名的實誠人,他有句名言是“以至誠為主,以不欺為本”,應該不會騙自己才是。
但章越也無意探究對方身份,拿錢走人才是王道,沒有必要是因為對方是誰誰,自己就不收他錢了。
不然自己買筆墨的錢何來?以後還去不去燒朱院腐敗了?這到了汴京不比在家,到處都要花錢。就算他大宋朝的官家來買自己的章也要給錢!自己方才肯不加錢,已是很給面子了。
“原來如此,是我多此一問了。”
對方也是失笑道:“豈有穿不起帛衣的官員,老夫確實乃一介草民。”
章越向司馬十二問道:“在下用刀刻法不如印匠嫻熟,不知老丈為何青眼有加?”
司馬十二道:“三郎刻法雖不如匠人嫻熟,是因無實詣,遣意而為之,故而毫無匠氣。”
“匠人所刻雖端直,但乏士氣,三郎的刻法樸而好古,頗有漢印之神韻,其不是在形,而重在胸中的篆書,詩書的涵養。方才老夫觀你的篆書,已知由此而論,當世後生中沒一人勝得過你。”
說到這裡,司馬十二有些自責道:“老夫如此說倒似為了求你的刻章,故而厚幣甘言,三郎望莫往心底去,就當老夫沒說這些言語一般。”
章越點點頭,這人倒也說得上一個誠字。
對方的說法倒有些似董其昌的南北宗之說,此論說得是文人作畫別於匠人作畫,雖技巧不如意境勝之。
難道篆刻之上,也有這樣的說辭?
“我方才觀三郎的篆書與篆刻不一,似猶有未至。”司馬十二忽道。
章越道:“然也,老丈慧眼,三郎篆書是篆書,篆刻是篆刻,二者難以如一。只盼他日能熟能生巧,如此篆刻就有所成了。”
“熟能生巧,”司馬十二撫須品了一二問道,“此話倒是新鮮,不知出自哪裡啊?”
章越想到此時莫非還沒這詞,於是道:“大約是出自歐陽公的《賣油翁》,自惟手熟爾化出?”
司馬十二聞言露出欣然之色道:“原來如此,用力多者收功遠,故而稱得上熟能生巧,真乃好詞。”
說到司馬十二拿起筆,隨手記在了隨身帶來的一個小薄子上。
章越奇道:“老丈年已不惑,竟好學如斯啊!”
司馬十二將記好的小薄子又貼身收好,然後言道:“我上了年紀讀書慢,記性不好,唯有勤能補拙了。是了,聽三郎聽口音,好似吳人?”
章越道:“在下浦城人士,不過鄉音倒似吳越,旁人也常將我誤認作吳人。”
“三郎是閩人啊。”司馬十二點了點頭。
章越看司馬十二的臉色道:“十二丈,以為閩人如何?”
對方稍稍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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