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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7章 平河湟策
但見蔡京道:“如今朝廷要包打蘭州,又要遠襲興,涼二州,方寸頗亂。”
章越聽了深以為然,王中正與自己翻臉,其實源頭還是在官家在那瞎指揮。這邊剛打了河湟,那邊又打西夏,好似揮舞榔頭,這邊敲一下,那邊敲一邊。
這也是上位者的通病,自己沒有親臨一線,故而常做出不合實際的誤判。
但上位者往往不覺如此,反而總有等自己掌握全域性的考量,從謀天下的角度來謀一城,從謀萬世的角度來謀一世,而視下面的執行層為鼠目寸光,畏懼於眼前的困難,不肯執行命令。
蔡京道:“大帥,咱們在幕中必須有一個通盤的考量,切不可盲目隨著朝廷走。”
徐禧道:“大帥咱們可以啟奏,在黃河鋪設浮橋,學伐吳之法不可為之,用兵當爭於上游,再以高屋建瓴之勢向下搏。”
“蘭州之上游在於河湟,河湟一日不可操之我手,不可輕言伐夏。”
章越欣賞地看了二人一眼,道:“說得對,由西向東攻,由上取下,自高向低,此乃古往今來奪大勢的不二之法。”
蔡京道:“大帥,鬼章和冷雞樸乃董氈左右手,如今我們已斬鬼章,如同斷了董氈一手,只要稍一脅迫,董氈必降。到時候我們據河湟上游之勢,再由西往東打,便好比提領而頓,百毛皆順。”
“眼下董氈稍懼,我軍又去與西夏打,無論勝敗都是消耗實力,一旦董氈緩過這口氣來則前功盡棄,只要我們在奏疏裡將此說清楚,陛下沒有不同意的道理。”
蔡卞言道:“不錯,如今當儘快與西夏議和,甚至詐以兩家百年太平許之,只要能斷絕董氈之援,使兩賊不合,則逼降董氈大有希望。”
眾幕僚們你一言我一語說個清楚。
他們所言在章越心底早就一番計較,不過經他們說出後,自己的思路更是清晰了。
先木徵,後董氈,全取河湟後再以傾國之力滅夏,這是自己當初離京與天子的全盤計劃,堪稱王韶所擬的平戎策續。
朝廷在執行戰略時,可以麋鹿興於左而目瞬,但自己必須堅持自己戰略計劃。
章越與蔡京等人商議後,打算以熙河,河湟全盤局勢的考量寫了一封札子給天子。
札子的名字就為‘平河湟策’。
本來章越是打算彈劾王中正的,但如今有了這個平河湟策,章越覺得格局一下子開啟,與一個宦官爭個對錯,就好比與潑婦對罵一般,自己就算罵贏了,也沒什麼光彩的。
與其兩方都是落了個差評,倒不如咱們一句壞話不說。
咱們直接攤開了與皇帝談最核心層次的東西,那就是整個熙河河湟戰略佈局和規劃。
自滅鬼章,降木徵後,整個西北的戰略問題,甚至以後整個國家的戰略資源配置到底如何展開,咱們就如今攤開了一切與皇帝徹底來談談。
從誰對誰錯上升至全域性的角度考量,這就是格局。
如此王中正即便把自己的罪名羅織得比南山之竹還多,也是不怕了。
經過與眾幕僚們經過一夜的商議後,眾人都是口乾舌燥,蔡京眼睛通紅,蔡卞嘴角都裂開了,徐禧咕嘟咕嘟地喝著茶水,呂升卿,邢恕二人在一旁打起了盹,至於第一次參與這等涉及軍國大事討論的何灌則是又緊張又興奮。
以往這些堪稱是廟堂之論,如今能列席其中聽聞這個時代最頂尖的人才討論這些,這是何等令人激動之事。
而聽取了眾幕僚議論後,章越也是耗了一宿,此刻東方正露出魚肚白。
草原上特有的大風,正掠過熙州城,發出呼呼的聲響。
章越此刻是一點睡意也沒有,他定了定神,鋪就紙張提筆唰唰地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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