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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已經是去年的事。

河陽城那位窮酸書生剛到京都城鎮國公府落腳的時候,曾經在供奉陳家歷代先祖靈位的祠堂門,跟陳叔愚開誠佈公長談過兩個時辰之久,從日暮談到月掛中天,才開始還有些拘束,後來見陳家三爺談吐不凡,不是個古板守舊的人,也就索性大著膽子針砭時弊。

張正言很瞧不上大千年來科舉取士的制度,直言如果是僅憑几篇策論文章就斷定一個人是否有匡世國的真才實學,未免有失偏頗,一來這樣會有不少能幹實事的能吏變成漏網之魚,二來即便高中狀元也不過是按慣例入林,相比前朝,李家天子的格局氣量就顯得小了些。

做文章和治國是兩回事,天家不肯任用紙上談秀才去統兵,卻希望於文采風流的子會治國,況且大周太平一千年有餘,舉中所謂英才名士寫出的策論,大多都是故作驚人之語的變法、革新,乍一看似乎言之有物,其實盡是些不能腳踏實地推行出去的空談,尤為笑。

在他看來,兩試不中的康年,就是這麼一條從科漁網窟裡漏去的鯉魚。

有舊疾纏身的賈康愛惜身子少飲酒,以往在楚州爾被同窗故友拉著去應酬,也都只是淺嘗輒止,可當陳無雙扯去那壇鐵榔頭的紅綢封口,這位讓陳家四爺私下裡讚譽過幾次的書生卻好像被濃郁酒香氣勾動了饞蟲,身側瓷杯裡已經涼透的茶水潑出去,舉到身前笑吟吟道:“說來話長。”

陳無雙起身給他倒了一酒,提醒道:“這是西北涼州出了名的烈酒,作鐵榔頭。”

賈康年端著杯子放在鼻下聞了聞,沒等酒口,就辛辣味嗆得咳嗽兩聲,“好烈的酒!叫做鐵榔頭?聽名字就不難猜出來,一定比楚州久負盛名的燒刀子酒勁更大)無妨,公子能喝得我便能喝得,就飲這一杯。”

陳無雙一笑置之。

在江湖上行走慣了,好像沒有一罈子酒陪著,話說不痛快。

賈康年把盛滿烈酒的茶杯端在手裡,目光越過陳無雙的肩頭,落在那一潭微盪漾的清水上,語氣很平靜道:“公子離開京都不久,我就發現有人在我常取書來讀的書架放了一《燈下策》。這套兵據說是大周太祖皇帝歷時十年寫就,正本原跡應該供奉在宮城太廟,我猜興許是四爺有意讓我涉獵用兵法度,就把那洋洋灑灑十二卷頭看了幾遍,不敢說倒背如流,所獲確實不小。”

久在京都城跡,陳無雙當然聽說過飽受後世讚譽的《燈下策》名。

這部兵書裡所引用的戰例全是驚才絕豔的太祖皇帝親身經歷,有強攻奇襲,有圍城有守土,而且言無不盡地對天下疆域形勢、山川險關等了概述,何處可以據險而守、何處可以輕突進乃至如何藉助天時用兵,十二卷中文字近十八萬,一直被後世歷代皇帝視作大周定海神針。

陳無雙知道的是,陳季淳在作二十八局《拾浪集》之前,曾用兩年時間為這部《燈下策》做註解,只是註解到最後,升任禮部右侍郎的陳家四爺將自己心血扔進火爐付一炬,又覺得沒人道他在其中指出多達百處謬誤而深感可惜,然後才有了難住孤舟島鄭老輩的那冊棋譜。

“今日先不說太祖皇帝的兵書優劣兩端,就說公子為何先去北境。”賈康年臉上有淡淡笑意,頓了一頓,豎起右手四根手指道:“原因有四。”

陳無雙仰頭灌了口酒,放下酒罈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挺直腰背端坐道:“願聞其詳。”

賈康年挑眉笑道,“願聞其詳這種咬文嚼字的詞彙,不如公子句說來聽聽更順耳。那賈某就不藏著不掖著,先說其一。坐觀星樓下喝茶的那位,聽說是當今世上唯一一位十一品卦常老先生?聽正言兄說起過他老人家次,天監已有多沒接到疆的訊息,但反過來想想(本章未完!)

第一百七十三章原因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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