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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天監的嫡傳弟子雙目雖盲,但在強大的靈識下一切也幾乎無所遁形,反而比藉著幽暗月光去看的穀雨更早就發現,沈辭雲所說的那座龍王廟就孤零零立在湖岸邊,四周長滿了接近人高的蘆葦,顯然已經很久時間人跡罕至了。
也許是近鄉情怯的緣故,一路上越往南行沈辭雲的臉色就越凝重,一雙狹長鳳眼裡半是急切半是忐忑,直到四人御著三道劍光在天黑時分趕到這裡,才明顯感覺到他好像鬆了一口氣。站了半晌,陳無雙幽幽嘆了一聲,才把孤舟島青衫少年的魂兒喚回來。
沈辭雲緩緩抽劍出鞘,穀雨看清他手裡的長劍竟然跟自家主子送給墨莉的那把胭脂劍截然相反,通體古銅色的渾重劍身上像蒙著一層霧氣,看不出一點金屬光澤,連鋒刃處都顯得鈍厚。少年持著劍一步一步往前走,湛藍色劍光慢慢升騰而起,一道如水浪般的劍氣平著推出去,無數迎風搖曳的蘆葦被齊根而斷,露出一條寬約四尺、長及龍門廟門口的小路來。
少年一言不發地走在前面,墨莉剛要抬步跟上就被陳無雙伸手攔住,“故地重遊觸景傷懷,廟裡沒有危險,先讓他自己靜一靜吧。”借這個機會穀雨遞給他伐髓丹服下,一大片密不透風蘆葦里正是好去處。
等陳無雙再回來已經過去近一刻鐘,三人才順著沈辭雲整理出來的小路進了廟裡。也許是洞庭的龍王不大靈驗,這座廟跟之前幫了穀雨大忙的劍仙廟差不多樣子,滿目都是破敗之意,木門只剩下半扇,勉強掛在門框上吱吱呀呀。
沈辭雲已經把廟裡打掃了一遍,地面上甚至還撒了水,倒是沒有多少浮塵了。陳無雙見他呆坐著不說話,跟穀雨要來闊別數日的笨重鐵箱放在地上當凳子坐下,席地而坐不合適,華貴的白蠶絲衣裳可不耐髒。墨莉只打量了古怪的鐵箱子一眼,就偏過頭去看著青衫少年默然不語。
“二伯帶著我趕往百花山莊的時候,就曾在這裡歇過一天,他身受重傷又中了毒,真氣難以為繼,勉強御劍飛過洞庭湖,就近藏在廟裡。我師父正巧追殺一個邪修從此處經過,現在想起來還都歷歷在目,轉眼就是十年啊···”沈辭雲把長劍橫在膝上,低垂著頭像是自言自語,語氣中濃濃的情緒五味摻雜,分不清是難過還是遺憾。
陳無雙輕聲問道:“令師是孤舟島哪一位前輩?”
“我師父是賀安瀾,孤舟島公認的天資最高,那時候他還未曾娶親,就有四境七品的修為。可惜因為我的緣故,十年來他沒有邁進中土一步,要不是心有牽掛,現在師父不可能僅有八品境界,最少也踏進五境九品了。”沈辭雲微微有些更咽,“二伯要是還活著,也該是五境修士。還有我爹爹···”
墨莉不太會安慰人,求助地看向穀雨跟陳無雙,白衣少年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苦笑一聲:“我那不著調的師父陳仲平倒是五境,不過怎麼看也不像是十一品的高人。辭雲,人活著總得往前看、往前走,百花山莊的事遲早有查清楚的一天。那什麼黑鐵山崖,到時候咱兄弟二人一同去拆爛了它。”
沈辭雲勉強笑了笑,重重點了點頭,看著遠處出了神。三千六百多次日月輪換,四十多場春秋迭轉,原以為早就淡去的記憶卻一直像東海時刻不休的水浪一樣,拍打在心頭。從桃村那個雨夜開始,六歲的懵懂少年被花千川抱在懷裡走進了洶湧江湖,眼睜睜看著至親被淹沒在恩怨廝殺的深水裡,卻無計可施。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陳無雙愕然轉頭面朝廟門外,穀雨心中一動凜然握住長劍,她知道自家主子的靈識極強,這般反應定然是感知到附近有修士經過,沈辭雲跟墨莉也被她動作一驚,各自悄然戒備。
“大道無情兮世人浮沉,天地不仁兮眾生俯仰···”人未到而聲先至,蒼老的吟唱聲由遠及近,陳無雙驚訝地察覺到來人放出的靈識竟然全部凝成實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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