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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牆之外卻安靜得有些反常,薛山站起身來活動活動筋骨,湊近穀雨身邊,伸手舉著酒囊笑道:“喝一口?”雖然已經是陽春三月,但雍州北境這鬼地方晝夜溫差極大,有修為在身是不怕酷暑嚴寒,可有烈酒能暖暖身子總是好的。
穀雨吐出一口濁氣睜開雙眼,接過酒囊晃了晃,裡面最多還剩下兩斤多,這種烈酒其實算不上什麼好酒,酒勁來得快去得也快,仰頭喝了一大口之後本想還給薛山,猶豫了一下又灌了一口,今天不知道怎麼了,從天色一暗下來,穀雨心裡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壓抑感,儘管閉著眼睛盤坐,卻雜念叢生,心境無論如何都靜不下來。
這裡是真正能稱為血肉磨盤的戰場,生離死別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幾天裡薛山都想著跟穀雨多說幾句話,可是想來想去,每回開口都只能從提及陳無雙開始,好像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話可說,這次也不例外,“你說,無雙公子要是在這裡,他鬼點子最多,能不能想出個穩妥法子來?”
穀雨微一思索就失望地搖頭,公子爺那些心機手段只能算是小聰明,行走江湖勉強夠用,放在雙方都是拿命硬拼的戰場上,起不到太大的作用,立春就說過,兵書上不是沒有以少勝多的戰例,但那些被紙上談兵的書生們所推崇的計策,對於現在死守城牆的玉龍衛而言根本不適用,於是低聲嘆道:“公子也不是神仙,就算來了無非也是搭上一條性命罷了。”
說到這裡,穀雨忽然抿著嘴唇抬起頭,面色鄭重道:“薛大哥,你···你不是司天監的人,要是真到了城門被攻破的時候,你就走吧,回侯爺家,或者去京都找公子,我不想讓你也死在這裡。”薛山怔怔一楞,眼角莫名其妙有些發澀,心裡卻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強顏歡笑道:“放心吧,我心裡是有數的,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薛某還沒娶妻生子給薛家傳下香火,怎麼捨得死?”
穀雨定定看著他肩頭包紮好的傷處滲透出來斑斑血跡,避開薛山的目光,低聲喃喃道:“我···我長得不好看,又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最親最近的人除了樓主大人就是公子,要是我們最後都能活下來,薛大哥···薛大哥看不看得上我?我···”
聽著少女的聲音越來越輕,最後消散在風裡,薛山渾身一僵,驚訝的神情彷彿被雍州可惡的陰冷天氣凍結在臉上,好半天才明白過來穀雨的意思,傻笑兩聲剛想開口,就遠遠看見腰懸一長一短兩柄好刀的陳伯庸朝這裡走來,身後跟著鎧甲有些殘破的立春,忙急促地低聲答了句:“妹子說哪裡話,薛某是個粗鄙漢子,只怕配不上你。”
穀雨展顏一笑,毫不顧忌樓主大人已經到了近處,站起身來拽著衣袖替薛山擦了擦薛山髒兮兮的臉龐,“那就好。”陳伯庸畢竟是過來人,眼見這一幕哪裡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腳下頓了一頓,笑著嘆息一聲走上前,上下打量一番薛山,由衷讚了聲:“大好男兒!”
穀雨慢慢轉過身,直視著多年來最敬重的樓主大人,竟然直接說道:“樓主,穀雨別無所求,不必大紅喜服也不必良辰吉日,只求樓主能應允屬下跟薛大哥結成連理。”薛山整個人都愕然愣著說不出話來,目光從訝然變得柔軟,見陳伯庸含笑看著他,心下一橫往前邁了一步,抓住穀雨垂在身側的手,只覺比揮刀斬殺多少漠北雜碎都暢快,“請老公爺成全!”
陳伯庸心頭百味雜陳,既歡喜又覺得愧疚,良久才低頭看見薛山另一隻手裡的酒囊,抬步上前接過來,笑著拔開塞子灌了一口,興許是平素養尊處優已久的老人喝不慣這麼烈的酒,嗆地眼角有了些許水光,“大喜的事情這般委屈,是老夫對不住穀雨,這一口就當是倚老賣老喝的喜酒吧。”
說著解下腰間那柄長刀遞給薛山,“這柄天品刀叫做缺月,老夫沒有別的東西可做賀禮,你是用刀的,收下它,從此就算是我司天監的女婿。”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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