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針鋒相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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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樂曲無論如何千變萬化，總會有其基本的情緒基調。

可現下由琴簫合奏而出的這首曲子，卻全無任何規律可言，時而風花雪月情致纏綿，時而鐵馬兵戈大氣磅礴！

連帶著在場觀眾的情緒也如坐過山車一般，跟著忽高忽低，忽左忽右，起起落落，永無止歇！

即便完全不通樂理之人，也不由自主的覺著驚豔。

但這樣的情境，對於觀眾們來講是一場前所未有的新奇體驗，可對沈逐月來說卻好似無休無止，難以忍受的煎熬一般！

按照她的計劃，此時琴會本該已經進入尾聲了才對，可因為這突然出現的簫聲攪局，她必須不斷變調加以應對，以防這些王孫公子們受了簫聲蠱惑當眾出醜！

然而那簫聲之中附帶的內力極強，即使沈逐月之前服食過系統獎勵的神功丹，也只能勉強應對一時，時間長了卻漸感精力不支，身上汗水幾乎溼透了衣衫！

她心緒不穩，手下調子越來越急，忽然“錚”的一聲，琴絃沒斷，但指尖卻因用力過猛滑落了一滴鮮血！

這是個極小的插曲，連那些精通琴藝的人都沉浸其中沒能察覺，可簫聲竟也似有所感般跟著停頓了一瞬！

沈逐月稍稍鬆了口氣。

然而下一刻……

簫聲驟然變調！

先前的情意綿綿盡數褪去，化作了蒼涼悲壯的寂寞蕭索。

而相應的，人們眼中掙扎的情慾也由生無可戀的痛苦所取代！甚至有人無意識的做出了一些類似於自殘的動作！

蠱惑人心，竟至於斯！

沈逐月心中暗罵，幾乎已經確定了**之人的身份！不是她之前所猜測的赫連逸或者沈凌雪。

而是……永寧侯，葉扶衣！

也只有他，才會如此視人命如兒戲！只有他，才有膽量將這盛京城半數以上的貴公子玩弄於鼓掌！

這個瘋子！

她這是造了什麼孽，剛剛擺脫男女主，就又碰上葉扶衣！

沈逐月猛地抬頭，憤然向著聲音來源處瞪去。

她自然是看不見在包廂之中的葉扶衣的，卻驟然對上了一對霜雪般的明眸。

謝蘭陵。

少年躲在角落之中，靜靜望著這邊，臉上神色無悲無喜。

他絲毫沒有受到簫聲影響。

許是沒有想到沈逐月竟會忽然看過去，謝蘭陵揚了揚眉，打招呼般勾起唇角笑了一下。

接下來，他舉起一片葉子湊到唇邊，輕輕吹了一吹。與沈逐月的琴和葉扶衣的蕭相比，這片葉子無疑簡陋至極，連調子都是生硬的。

可那聲音落在耳中，卻彷彿於無聲處聽驚雷，生生阻得琴和簫同時凝滯了一瞬！

非技藝不精，乃心境不足！

沈逐月有片刻的失神，忽然後知後覺的想起謝蘭陵本是清淨寺空明大師的入室弟子。

如果不是世道多艱，人心叵測，他本該有著最澄淨的心性，以及最光輝錦繡的前程。

只可惜，他信錯了人，沒辨出披著人皮，故作溫情的豺狼！才會落得那般境地！

世間之人，除了自己，皆不可信，皆不可靠！

能破局的，只有她自己！

沈逐月目光一凜，原本被簫聲擾亂的心緒忽然奇蹟般平復下來，手下的曲調卻彷彿狂風暴雨般傾瀉而出，穩穩壓了葉扶衣的簫聲一頭！

兩人對峙良久，簫聲終於漸漸低了下去，直至歸於沉寂。

片刻後，沈逐月亦停止了撫琴，輕輕擦了擦額上的汗。

但大廳之中依舊寂靜無聲。

人們皆沉浸在那回腸蕩氣的演奏之中無法回過神來！

直到人群之中不知是誰尖聲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