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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的媽。」我又乾杯。
「別喝了,-會醉的,明天面孔又腫又胖、雙眼通紅,有什麼美觀?」
「是。」我笑著放下酒杯。「咱們可以死,但是不能死得難看。」
「-母親前些時候約我喝茶。」邢燕提起來。
「又是叫我跟周世健分手?」
「是。」邢說。「這些年來,她為你操心,也夠受的。」
「三十多歲的女兒,」我說。「叫她放棄我算了。」
「那不行,她始終是-母親。」
「我答應放眼瞧瞧,一有好的人,立刻放了周世健。」
「我覺得-要放了他才有機會。」邢說。
我立刻不響。談何容易?一般人以為我鄧立群是個敢作敢為的時代女性,其實我懦弱,不然也不會跟牢世健六年整。
說他不好呢,他到底養活我這麼些年,讓我掛個名在公司做總經理。天曉得這種小貓三、四隻的小生意!但到底我不必在外頭受氣,老闆是自己的情人,工夫再馬虎不打緊,一個月支萬把塊錢,又有獎金,買兩件本地人設計的衣裳也夠了,打個馬虎眼充大頭鬼。
偏又一個弟弟不爭氣,書沒讀好,又不能在外頭吃苦。世健一併收留了他在公司裡,教他一點雕蟲小技。所以這裡面牽涉很廣,教我撇下世健到什麼地方去找更好的人?
即使對著邢燕這麼熟的朋友,我也不敢說什麼。
「跟他分手,頂多搬回孃家住,怕什麼?-孃家還是不錯的,不是嗎?」
「孃家是孃家,我是我。」我噴出一口菸。
邢燕說:「近些日子來每個人都說我老,我趕緊去做臉部按摩,-也去試試,很好。」
我嘆口氣。「一做了那個,連帶要做頭髮,別忘記我每天辦公八小時,還得出去應酬。」
「真有推不掉的應酬?」她問。
怎麼可能,都是自願去的,因為留在家中也無事可做。
「嗯,-喝了不少,我送-回去。」
我搖搖晃晃地跟邢燕上車。
到家就倒在沙發上,眼睛睜不開來,渴睡得很,盹著了。
半夜醒來,抬眼看鐘,是一點半。
世健還未回來。
也難怪我這麼累,他無論到什麼地方,我都得盯著,稍微放鬆一下,他就上演失蹤記。
我怕寂寞,他不在我身邊,我就害怕。怕老、怕失去他、怕沒面子、怕以後的日子不知道怎麼過。
我靠在沙發裡,胡思亂想。
現在朋友雖多,不過是吃吃喝喝,你請我我請你,花花轎子人抬人。要是世健放下我,人們的眼睛是勢利的,我一個女人也不能獨自赴宴,頓時知名度就往下-……不堪想像,有很多事是不能想的。
所以我才卯足全力抓住世健。
是誰說的?張愛玲?「沒有婚約而要長期抓住男人的心,是困難且痛苦的一件事。」
邢燕要我離開他。真的離了他……我疲倦地起來,洗掉臉上的化妝。
面板質地還是不錯的,雀斑與皺紋猶在其次,只是松得厲害。
我洗了一次又一次,然後轉到床上去躺著。半夜醒了,就很難睡得著,我又起床沖一杯熱牛奶。兩點整,世健仍然沒有回來,我有種感覺:他今天是索性不回來了。
我已經很麻木,心中存著的是氣,不是妒忌或吃醋。要是我與他分手,最高興的應是他的妻子,她等這一天等了好久,我知道。
電話鈴響。
這麼晚了,是什麼人?
我接過話筒。「誰?」
「力群?」是世健。
「你在什麼地方?」
「在清吧,-跟那個老婆娘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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