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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用手臂護住我。
銀女的三妹用身子貼著牆,面色蒼白,堅強的聳立,這個孩子,從頭到尾,我未曾聽她說過一句話。
長大後,她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模式,這個女孩,永遠不會成為普通快樂的人,她身上的烙印,永不痊癒。
銀女的聲音在空調的房間內撞出迴音。
沒有人來干涉她。
隔了良久,她的聲音低沉下去。
我過去扶住她,她緊緊抱住我的腰,汗浸濕了她的頭髮,面孔被眼淚泡腫,嘴唇裂開,有血絲泌出,整個人象只鬼。
我把她的頭緊緊護住,貼住我胸口,好讓她聽見我的心跳.人們還有孩時的習慣,貼緊母親的懷抱,聽見母親的心臟躍動,便會得鎮靜下來。
我看到九姑的容顏,正如老李所說,出奇的平靜完整,一朵殘敗的花,仍然看得出曾經是一朵花,她不必再受苦,一了百了,她終於受夠,以這個方式結束生命。
「我們回去吧。」我說。
她沒有反對。
我拉起三妹,跟姜姑娘說:「保重。」
我們回家去。
老李要辦事,同我說:「你是醫生,兩個女孩在你手中,我放心。」
我做看護,安排她們休息。
銀女一直不能說話,整個人歇斯底里,並且有間歇性抽搐,我有點擔心。
到半夜,她略為清醒,握著我手,斷斷續續說一句話:「你原諒我,你原諒我。」
一時間我不知她要我原諒,還是求她母親原諒。
她們已都受夠,都應獲得原諒。
我在廚啟喝咖啡,捧著杯子良久不語。
朱媽說:「真可憐。」
三個字道盡銀女的一生。
我清清喉嚨.「朱媽,這件事完之後,恐怕我不需要你呢。」
「沒關係,司徒先生早同我說明,這是短工,不是長工。」
「你也是個有知識的人,朱媽。」
「哪裡,不敢當。」她笑了。
「怎麼會出來幫傭?」
「初到貴境,已是四十多歲的人,雖在內地教過中學,卻沒有外文程度,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又不容於兒媳,不出來自食其力,等死嘛。」
每個人都有個故事。
「你現在可吃香著,誰不歡迎你這樣的幫手,薪水比一般文員好得多。」
「能夠服侍你是不同的,陳太太,一般使傭人的人還不是呼五喝六,想起頗覺淒涼。」
我喝口茶,「我看過一篇文章,訪問歌星白光,那白光說:做人,怎麼做,都不會快樂。」
朱媽說:「你不會的,陳太太,你剛剛開始。」
「我?」我笑出來,「你可知道我什麼年紀?」
「三十多歲好算老?還早著呢,還得結婚生子,從頭開始。」
我笑著搖頭,「朱媽,你少嚇唬我。」
「是真的,看誰家有這麼大的福氣來承受。」
「朱媽,你真看好我。」
「季大夫就錯過機會。」
「姜姑娘是不錯的。」我指出。
「噯,」朱媽點點頭,「她良心好。」
「很正直。」我誇讚她,「這年頭的女人,不知恁地,狐媚子性格的佔多,就她看上去還正氣。」
朱媽說:「瞧,我怎麼跟你聊上了,太太你該休息了。」
「說說話可以鬆弛神經。」我放下杯子站起來。
剛要回房間,銀女的三妹進來。驚惶失色,拉住我。
「啊,啊——」
「有話慢漫說,」我把聲音儘量放得溫柔,「是不是又做噩夢?不要緊,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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