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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的寄託,我一點也不要接近你,越遠越好,象一棵大樹上最高的枝梢,葉子剛長出來,翻過來,是深綠,翻過去,是淺綠,我喜歡以那樣的距離看你,最最安全的距離。有時候也會偶然想起你,但不是那種心痛的思念。
這種感情,據說往往是婚姻最好的基礎,一種無關痛癢的愛,象愛一幅梵谷的畫。
你可喜歡梵谷?以前我去看病的醫生,他喜歡梵谷,桌前懸一張梵谷的「向日葵」。我永遠不會知道了,我永遠沒有機會知道了,你曉不曉得梵谷,一個科學家對於畫家的觀點。
只不過因為我是真的寂寞了,真的寂寞了。我也老了呢,你難道看不出來?我也老了。我的笑是假的,假的,在我身邊沒有朋友,沒有朋友,沒有可說話的人,沒有可說話的人……沒有。
你還有你的學生,你的觀眾,我有什麼。我是一無所有的人,連跟在身邊的傻子也沒有一個,連提提大衣,縛縛鞋帶的人也沒有一個。然而每日早起,我還是努力的微笑著,我說話,被人打斷著,日日與僮僕接近著。巴不得最後的幾個星期可以結束,回家關在房間裡,把別人的幸運忘記。忘得一干二掙,甚至在夢中也不要出現,連你也是,我不要你在夢中出現。
過去的全過去了,考完第二天便上飛機,在飛機上要開始忘記,不能想起。我們活在不同的環境裡,因為我這樣偶然來了,遇見了你,你想那機會是幾分之幾?你相不相信緣份?當然離去,我也應該偶然地把你忘記。
我不相信嘉洛琳藍勃式的愛,夜夜在拜倫的園子裡呆立不去,一個總督夫人,色若春曉,寫信給拜倫的傭人,苦苦哀求那傭人開門給她進去見一見拜倫。
這算什麼呢。真是強人所難,這種犧牲,簡直是令人難為情的,真是令人難為情的。
如果我跑到你住宅前去站著,那又算什麼?嚇壞了你與你的一家,對我來說,有什麼好處,當然我也是自私的,不然我不會寫這樣的東西。可是,現在我不相信愛人是這種表演,愛是一種責任。
象你,當你在食堂坐在我對面,大家微笑,而你問:「衣莎貝,好嗎?」我認為那就是愛了,我認為在那一刻裡,你愛我愛得不得了,足足令我高興一整天。
而我,我怎麼愛你呢?
每年當我接到考試卷子,當我選三題你的題目,做得幾乎滿分,當我交上卷子的時候,我認為我再愛你也沒有了,這難道還不是愛嗎?我是深愛你的。我不能再愛一個人比愛你更多了。
現在我的肩胛上是有責任的,我不能為任何人而死,如果你跑來跟我說:「衣莎貝,我們私奔吧。」我就會蔑視你,如果你這麼說,你也不是男人了,你也有你的責任。我要回去的,我父親在等我,我父親在香港接我回臺北,好象我永遠沒去過臺北一樣。我怎麼可以跟任何人私奔,開玩笑。
所以你始終是一棵大樹,在我過渡時期,最最寂寞的時候,我仰望於你。我仰望於你。
也許在考試之後,我會到你的辦公室去,跟你說:「生命基本上真是叫人失望。」
但因為你讀的是理科,你一定會說:「看,衣莎貝,看這星辰月亮,看天然的定律,你應當感激上帝予你生命。」
所以問了等於不問。科學家總是善於安排生命或是生活的,他們把一生都計劃好了,象一條複雜的算術,一步一步的做下去。一切在意料之中,有什麼快樂可言呢,所以科學家的情緒永遠是平靜的,除非他們發現了一個新的細菌,或是一個新的定律。
另外一種情緒穩定的人是聰明的女人,她們也為生命計算好了,如何賺一點錢,如何結婚,如何生子,如何以她一切力量控制著她身邊一小撮的人。
幸運的人不是沒有的,但決不是我。
每次我看見你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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