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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
她很小心的問我有沒有女朋友。
她的意思是不喜歡外國人。
我笑說:「放心好了,帶洋味的中國女孩子我都不要。」
我心裡只有玫瑰。
在家那麼久,我只穿一件舊藍布外套,上面釘滿了英國各郡的徽章,都是我到過的地方,媽媽不喜歡這件破衣裳,很有意見。我一笑置之。
媽媽喜歡給我介紹各式各樣的女孩子,我也一笑置之。我抽屜裡仍然故著那隻打火機。
我看見了玫瑰。第三次看見她了。
這一次運氣特別好,只隔了兩年。
我從外邊回來,蘭姨在與媽媽訴苦,我一見蘭姨,馬上想到玫瑰,馬上想到思念之苦,馬上想在蘭姨身上尋蛛絲馬跡,我不肯放過這機會,上去纏住了她。
蘭姨先是驚奇,「呀,你長得這麼高了,」她說:「回來度假?你媽媽福氣真好。唉,我還是老樣子……玫瑰?啊,她回來了,在郊區租了間房子,專心畫畫,說專心,還不是那樣子,在法國耽了半年,再下去不得了,我把她拉回來的,叫她去散心,她大解放了,做她這個監護人,真不容易,快三十歲了,她還像孩子一樣……你想見她?我正去找她呢,你跟我一道來吧。」
我樂不可支,開車把蘭姨送到玫瑰的家去。
那一天很熱,她住的屋子門口有一株兩人合抱、火艷艷的影樹。唉,英國風景再美麗,就是沒有這種逼人而來火辣的感覺。
門沒有鎖,蘭姨推門而人,一面皺著眉頭。
玫瑰的家不像一個家。
柚木地板很亮,鋪著一張極大極美的天津地毯,藍杏兩色,地毯一頭放著青瓷中國大花瓶,裡面插著大篷大篷的乾花,褐色的、米色的。屋頂上吊下來無數的玻璃珠玻璃球,又堆著畫、畫架子、顏料、畫布、筆,屋子裡空寬得很。
但沒有開冷氣,熱浪是驚人的,透過露臺上的竹簾,陽光一絲一絲投在牆壁上,牆上掛著一幅字,寫得龍飛鳳舞:「記得那年花下深夜初識謝娘時水堂西面畫廉垂攜手暗相期惆悵
曉鶯殘月相別從此隔音塵如今但是異鄉人相見更無因」
我怔住了半晌。
全間客廳可以坐的地方只有一隻大樟木箱與一張搖椅。
蘭姨當然討厭這裡,她叫著:「玫瑰,玫瑰!」
一陣風來,露臺上的銅風鈴、貝殼風鈴一起響了起來。
玫瑰出來了。
她胖了很多,但看得出是那種結實的胖,赤腳,一條破得深深淺淺打補釘的牛仔褲,一件芝土布的襯衫,沒有內衣,她豐滿的體型包在這種原始的衣服下,像重諾亞筆下的女人,臉頰是紅的,面板崩緊著,閃著光,濃眉下的眼睛充滿了笑,她向我們走來。
她厚厚的黑髮束在頂上,盤成一個髻狀,插看一枝玉簪。這樣不中不西的打扮,就在她身上,才顯得奇異的美。她比兩年前反而年輕了,添著一種難以形容的野氣。
我難以自制的趨上去。
她看著我,她問:「家明?你是家明吧?」
我點點頭。
她坐下來。
我點點頭,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她從茶几上拿起了一隻盒子,開啟了,裡面有菸絲,她拿紙張卷好了一枝煙,用卡地埃打火機點者了,把煙以食指與拇指輕輕拿著,一口口的吸。
我狂喜,我終於找到她了。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從房間裡走出來一個外國男孩子,金色的捲髮垂在肩膀上,眼睛翡翠似的綠,一件汗衫,一條長褲,手裡拿青一杯飲料,杯子裡的冰塊與玻璃撞得叮叮發響,混著風鈴的聲音。陽光使我目眩,我知道我又來錯時候了。玫瑰自他手裡接過飲料喝了一口,他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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