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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程子總希望能當面歸還他留下的東西,可真正見了,心頭又畏縮。也不知怎麼開口才好,撤後半步疊手行禮,卻聽他幽幽的,刻意壓低的嗓音傳過來——
「四姑娘,沈某好像落了東西在你這裡了。」
第36章
原來是記得的呀,所以那晚並沒有喝醉吧!可是既沒喝醉,怎麼又把那面玉佩塞給她呢……橫豎人現在是遇上了,東西還回去,一樁心事就了了。
清圓說是,「那日之後我上貴府拜訪,可惜並未遇見殿帥。今兒可巧,本以為殿帥不在幽州……」說來奇怪得很,芳純先前還說半個月後才輪著他休沐呢,誰知他就出現在這裡了。想是因為公幹吧,她也沒有計較那許多,摘下紐子上的荷包,雙手承託著送上去,「我替殿帥保管了幾天,一直妥當收著,如今完璧歸趙……」
沈潤看著那個臨風而立,時刻都含著笑意的姑娘,謝家那樣的虎狼窩,沒能磨滅她天性裡的樂觀和洞達。果真人成長的環境很要緊,橫塘收養了她十四年的老夫婦極有處世的學問,沒有子女,只潛心撫養她一個,她六歲開蒙,八歲吟詩,學問女紅都很過得去,最要緊的是有一顆聰明清醒的頭腦……一切符合想像,很好。只是謝家確實難纏了些,女孩子有一個不太理想的孃家,連帶著姑娘都貶值了。小小的庶女,待價而沽,謝紓掉進溝裡爬不上來的時候,就算把她填進窟窿做個六七品小吏的妾室也不是不可以;如今謝紓爬上岸了,原來準備為打通關卡犧牲的麼女,怎麼也得從小吏的妾室,升作大員的嫡妻了吧!
他的視線降落下來,她有一雙漂亮的手,細嫩柔軟的指節,羸弱薄脆的甲片。他沒有去接,輕笑了笑,「不是這個。」
清圓有些納罕,心道怎麼不是這個呢,他連瞧都沒有瞧一眼,怎麼知道不是這個?難道是看大小麼?他還想拿這小小的獸面佩換酒甕?她越想越心驚,這可不是好玩的,謝家能為老爺掏出上萬銀子暮夜金,為她,恐怕連一百兩都不願意出。
她著急起來,微微紅了臉,那雙託著小荷包的手復又往上敬了敬,「殿帥,就是這個,不會錯的。我今早上親自過目,親自裝進去的……」
他聽了垂眼一顧,「四姑娘一直隨身攜帶?」
清圓想起抱弦的話,微怔了一下,「我一直想找機會還給殿帥,所以每回出門都要帶著。」
沈潤的眉眼逐漸褪去了凌厲,有笑意沉在眼底,「四姑娘有心了,原來你一直都在盼著沈潤麼?早知如此,我該上貴府拜訪四姑娘才對。」
他說自己的名字時,有種謙和的,溫柔的神氣。清圓還記得那晚月黑風高,他的那句「四姑娘似乎很怕沈潤」,沒有錙銖必較,完全是講私情的語境。清圓喜歡研究那些場麵人物說話的方式,每一個用詞,每一次停頓,都有他們的深意。可這次隱約窺出了一點不尋常,也品咂出了他話裡的調侃,她一個深宅大院裡的姑娘,沒有經歷過那些,當即大大不自在起來。
望望他身後的班直,他們對上憲的話恍若未聞,似乎見慣了他暗藏機鋒的手段。清圓翕動了下嘴唇,訥訥道:「不敢當,我是為了還殿帥東西,本就該是我拜訪殿帥的。」她又託託手,「請殿帥查驗。」
沈潤搖頭,「不是這個。」說完微眯著眼,輕輕將她含進眼框子裡。
她急得厲害,臉頰酡紅,眼裡隱約浮起一層水光。十五歲的小姑娘,到底還是太稚嫩了,不明白男人這樣的迂迴是什麼意思。那面玉佩他也沒想收回來,送出去就送出去了,她收了,就是她的東西。
可她忽然又定了神,輕舒口氣道:「興許是我弄錯了,這東西不是殿帥的。」說罷莞爾,「那殿帥究竟落了什麼在謝家?我回去找一找,找見了再給殿帥送去。」
這下他臉上的笑意斂盡了,看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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