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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性陪你母親去。」
「別同情我,我會好的。」
我撐起上半身,檢查要做的工夫,沒奈何,仍然得撲出撲入。我怕病,不願單獨躺在床上,林小姐說過,獨身人不怕死,只怕病。我忽然珍惜自己,衣服拉得嚴密,叫夥計買牛奶及三文治上來進補,向同事借暖爐,放在足底下,儼如老姑婆一名,就差沒養只玳瑁貓。
到中午我心情好轉,沒大不了的事,我同自己說:出去開會吧。
室內暖氣足,戶外北風凜凜,一進一出,我有點吃不消,從前開會我老用爸爸的車子及司機,現在站在街角等車,但覺寒風颳面。
那日到家,我才知道辛苦,臉黃黃的跟徐伯母討救兵,想吃神麴茶。
「我替你拎來。」徐伯母急得不得了。
「不,我自己來。」
「我叫培南同你送茶。」
「我可以走動。」
「你一定是喝了冷風,志鵑,搬來同徐家姆媽同住如何?」
「這是另外一個問題。」
「培南半小時後到。」她說。
徐培南?他一定會把薄荷油澆在藥茶上引我喝,自然毒不死,但也夠受的。
小時候他用食指醮了萬金油抹到我眼睛來,起碼有半小時紅腫澀痛,不過大哭之後恢復正常,眼淚使有這點功能。
每次見他,都少不免肉體吃苦,引以為常。
今次他出現的時候,打扮更加出奇,普通的襯衫長褲,但加了只花布領結,腳上居然有鞋有襪。
什麼事?我問:「吃喜酒?」
他說;「說得對,我女伴在樓下等我,我們去派對。」
「是誰,那位天半第一號女王老五郭咪咪?」
「人們確是那麼叫她。」他無奈,「說是生日,一定叫我去。」
「你也從俗了。」我取笑他。
他衝口而出,「你何嘗不是。」
我正在喝藥,聽到這話,不禁一呆。
「你這個小公主,從小到大冷若冰霜,被富足的家庭培養得驕傲倔強,我窮二十年的精力來吸引你的注意力而不逮。」
我沒好氣,「神經病,我被你欺侮得怕,見你如見鬼,逃還來不及,你還賴我。」
「我對你表示好感。」他驚奇,「你不欣賞?」
「欣賞?紐幾內亞的食人族把你煮熟吞進肚子裡,據說也是友好的表示,你這個人!」
他不以為然,「討好你還不知道,給你那麼多的注意力,還想憑地。」
服了藥精神彷彿好些:「去吧,女朋友等你。」
「什麼舞會,」他笑著把領花扯下,「老子不去了,今日非要把事情說清楚不可。」
事過境遷,沒有什麼好說的,但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想留下來陪我。
也許熱鬧的舞會不適合他,他情願在我這裡說說笑笑。
樓下有汽車喇叭大響催人,我探頭看下去,有一輛電光紫的跑車等在樓下,物似主人形,實在錯不了,這麼誇張,這麼美艷。
「我下去一會兒。」徐培南開門走下去。
我沒預期他會脫身。
我站在窗前當觀光客,因為有要事在身,突然忘記頭暈身熱。
只見徐培南趨向前說了幾句話,我看不清楚他倆的表情,她隨即發動引擎,轟轟,然後車子似一枝節般衝出去。
徐培南象是一早知道我在窺視,抬高頭上來,我也好無謂躲開,向他揮手。
他上來說;「她叫我去死。」
「我相信你早已聽得麻木。」我問:「當初她覺得你有什麼好?」
「貪我體毛濃厚豐密。」他嬉皮笑臉地摸著鬍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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