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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亂世。
傍晚時分,擴廓獨自一人,沿著斡難河畔,滿腹心事地默默散步。草原的風,吹散了燕然山上經年不化的積雪,它們透過綿延不絕的山脈,最終匯聚成了斡難河奔騰的激流,而這個時期,恰巧也是整個斡難河水量最豐沛的時期。
在柔然人心中,斡難河的地位,與捕魚兒海無異,是長生天和崑崙神共浴的浴池。每天,新出山的太陽,都是從這裡冉冉升起,照耀著遼闊的漠北草原;而每當夜幕降臨的時候,它又是月亮仙子梳妝的明鏡,將千里銀輝納入湖中。
凜冽的北風,像一把把刀子,割在這位草原第一名將的臉上。他高頎的身體,全部籠罩在了那件沒有硝制過的狼皮大裘之下,渾身被裹得嚴嚴實實,只有那隻紋滿圖騰的手,毫無保留地裸露在外面,輕輕按著腰間那柄由先大汗御賜的佩刀,——“卻月無影刀”。
儘管,暮色蒼茫,可是卻依舊可以看出,擴廓面部的輪廓,沒有一寸是光滑的,滿是歷經霜寒和刀刻斧鑿一般的深邃痕跡,加之那對黑裡透著血紅,閃爍著無數懾人厲芒的眸子,鑲嵌在他那張本就微顯黝黑的臉上,愈發冰冷凌厲。
擴廓靜靜地立在河畔,孤獨地眺望著西方落日。
他非常喜歡看日落西沉時的雲霞,看著陽光為它們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色,看著雲間的天光,如一縷碎金直刺而來。風起之時,流雲驟變,幻化成一條條巨龍,又幻化成獅虎豺狼,還有一大群燃燒的野馬,肆無忌憚地在天邊賓士,後面更有云濤追逐。往往看著看著,他就會情不自禁地無聲笑起,直到太陽落山,草原逐漸黯淡。
忽而,一陣刺骨的冷風,順著擴廓的耳畔刮來,灌進衣襟之中;他微閉雙眼,安靜地感受著這草原的晚風,彷彿這風聲就是柔然大軍的錚錚鐵蹄。
慢慢地,擴廓睜開眼睛,冷冽似刀的目光,就這麼一動不動地望向天際,天幕下的一行鴻雁,闖進了他的視野。前塵往事,歲月煙雲,恍若昨日一樣,浮現在了這位北地奇男子的面前:
那連綿的山脈,是荒蕪的邊關;
那遼闊的草原,是砭骨的風雪;
那咆哮的大風,是靖北的鐵騎;
那黯淡的雲翳,是蔽日的箭雨。
回首過往,擴廓眼眶泛紅,胸口不可抑制地一澀,面部肌肉緊繃,心中頓覺無限悵惘:
十一歲,部族狩獵,他一人一刀,劈死一頭白狼,從此聲名鵲起。
十二歲,隨父出征,攻伐朵顏三部,立下戰功。
十五歲,臥虎關一役,皮室軍潰敗,他率部殿後,保全兩萬殘兵。
十七歲,率三萬蠻騎,深入西部戈壁,屠盡白戎部族,誅白戎五王。
二十歲,左谷蠡王病卒,其子闊端擁兵反叛,企圖圍攻王庭,威逼步真下野;關鍵時刻,又是他親率七千“曳落河”,長途奔襲,馳援王庭,一戰搗毀叛軍主力,殺闊端,夷其爪牙。
二十二歲,奉柔然王庭之命,率領國阿輦斡魯朵,大舉西攻,攻陷契胡八部,部中王族盡數斬首,婦孺擄掠一空。
二十五歲,其父脫脫去世,繼任北院大王,入王庭述職。
二十六歲,加封太師,總領漠北諸部,設王帳於斡難河。
隨著寬闊河水滾滾東去,擴廓投往南方的目光,由凝重轉變為沉緩;驟起的大風,帶走了草原第一名將的深沉凝思,濃濃的陰翳,遮掩住了那雙噙滿思鄉之淚的眼瞳。昔年巫卒王子,今日柔然太師,王庭之存亡,系在一人之身,或許正應了中原典籍裡的兩句詩詞:
——“休言萬事轉頭空。未轉頭時皆夢。”
想到這裡,擴廓緩緩收回眼神,罩在狼皮大裘裡的雙手,負在身後,默默地眺望向不遠處的燕然山,滿頭髡髮不繫,耳下綴以大金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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