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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宿, 雙眼通紅, 腫得險些睜不開。他索性往自己脖頸上一拽, 滿不在乎地把身上的那隻塞到了她手裡。
他說,沒事兒,我爹不會找我要這種東西來看的。
宛遙信以為真。
直到很久之後, 她才知道項南天其實發了很大的火,結結實實揍了他一頓。
因為金鎖是項夫人生前給的。
她為此內疚了好長時間,又苦於沒錢買新的來還,於是親手做了一隻布老虎, 在生辰的那日送給他。
宛遙還記得項桓收到禮物的樣子, 有點不明所以,有點莫名其妙,大約不明白這玩意兒有什麼用處, 但最後仍舊收下了,和雪牙槍一併抱在懷裡,懶洋洋地坐在石頭上看月亮,像個摟著玩具的小豹子,格格不入。
箱口被貼上了幾道封條。
宛遙從車內探出頭,去問馬背上的父親:“爹,圓圓她們呢?她們要怎麼發落?”
宛延怔了一會兒,許是也沒考慮到這一點,說:“按照大魏的律例,十五以上充作官妓,未滿十五者……應該是,發賣吧。”
下過雨的監牢潮溼而陰冷,四處有股黴味。
看守對於項桓似乎極為熟悉,連言語間也帶了些幸災樂禍的口氣,“哦?那個‘項桓’啊。”
他朝宛遙一揚拇指,“倒數第二間就是了。鑰匙?不用,他的牢門沒怎麼鎖過,反正人也已經拴在牆上了,還要鎖幹什麼。”
三司會審的結果早就下來了,幾乎人人都知道項家三族之內被抄了個遍,一干女眷等著押送入京。
宛遙尚未走近,遠遠的就瞧見一幫朝官模樣的人站在牢房內。
“白銀十萬,黃金五千……項桓,想不到你家居然窮成這樣。”為首的那個拿著一卷案宗找樂子似的翻看。
旁邊有人補充,“那裡頭的兩千還是陛下賞的呢!”旋即一干人便放聲大笑。
“我瞧瞧還寫了些什麼……聖甲玉衣一件,雪牙戰槍一把……一柄破槍也算?”對方笑道,“乾脆本少爺出錢買了吧,雖然沒什麼用,留著曬曬衣服也是可以的啊。”
“哈哈哈哈哈哈……”不知有什麼好笑的,眾人卻貌似十分可樂。
角落裡坐著的人始終一言不發,他所在之處什麼光也照不到,一片漆黑,隱約了影跡,像是被陰暗吞沒了一樣。
許是見他毫無反應,為首之人心下不悅,握著名錄一掃,眸中忽然閃過狡黠。
“你項家那麼多女眷,充作官妓的可不少啊。”
“我看看……哦,你還有個妹妹?才十一麼?這麼小的年紀,按理可以發賣當丫鬟,不過本官也不介意在這名冊上多添一筆,不過四年,能養一陣,等到十五再接客……”
項桓終於抬起了頭,猛地站起身,鐵鏈子哐當作響。
知道他無法構成威脅,眾人都自鳴得意,笑嘻嘻地站在門邊。
“幹什麼?瞪我啊?”對方有恃無恐地抱懷笑道,“瞪我有用嗎?”
“你現在早已經一文不值了。”他目光帶著挑釁,“不過若是肯求我呢,本官倒不是不能網開一面。”
少年凌亂的青絲遮住面容,套了鐵索的手卻如磐石一般死死的緊握,每一處的關節都是泛白的顏色。
項桓的脾氣一向很硬,他有他的傲骨,一生不曾求過誰,宛遙從未見過在這種情況之下項桓會向人低頭,可這一刻,他竟真的,就緩緩地垂下了頭。
皸裂的雙唇囁嚅了很久,半晌之後,才聽到他又低又沙啞的嗓音:
“我求你。”
她不自覺睜大了雙目。
而在場的年輕軍官們好似聽見了什麼無比稀奇的言語,各自意外且詫異的相視,隨後嘲笑出聲,“他說他求我,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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