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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他啟了啟唇,輕聲說,「是我唯一的妹妹,是我的手足。」
「您瞧您,多捨不得我!」她裝模作樣嘆氣,「咱們認親那天我不就說了嗎,我不嫁人陪著您,您又不要。」
怎麼能要呢,他又憑什麼要?
小竹床下的十指頓住了,小竹床上的竹節人孤身站在那裡,站出了滿身悲涼的味道。
他不願意再和她商議那些了,重新收拾起心情,問她要不要玩兒。月徊到底小孩兒心性,立刻伸出了一雙手,說要。
梁遇拿眼神示意,「伸到底下來,把手給我。」
她很快就把手探下去,竹床成了一道屏障,視線穿不透,只能暗中摸索。觸到他的手指,即便看不見,也能在腦子裡刻畫出他的纖細美好。
梁遇的指腹柔軟,一點兒都不像會舞刀弄劍的,慢慢引導她,將指節上纏裹的絲線渡到她手上。月徊心頭咚咚作跳,正因為看不見,小竹床下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牽扯她的神經。
溫柔地,若即若離地碰觸,這種感覺最要命。倘或是一把抓過來,豪興地動作也就罷了,偏是這樣。她悶下頭,忽然覺得有些沮喪,待他把線都纏到她手上,輕輕道一句好了,竹床上的竹節人仍像死了似的,四仰八叉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梁遇見她興致低迷,崴過身子打量她,「怎麼了?」
月徊搖頭,勉強打起精神動動手指頭,竹節人笨拙而滑稽地在竹床縫隙上遊走,走也走得無精打採。
她的情緒一落千丈,他當然看得出來,便一再地問她,「是不是有心事?願意同哥哥說說嗎?」
最不能告訴的就是他,她洩了氣,仰天躺倒,唉聲嘆氣說:「該用午膳了吧?」
原來是餓了,梁遇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來。他也害怕自己剛才的心神不寧被她察覺,更害怕她察覺後會震驚,會生氣。這份兄妹之情原本就來之不易,如果將這齷齪心思暴露在她面前,最後怕是連兄妹都做不成了。
還好,她不是那種心細如髮的人。及到膳食全鋪排好的時候她又高興起來,這個好吃,那個也不錯,殷勤地給他佈菜,口齒不清地說:「哥哥吃呀。」
他食不知味,但也敷衍下來了。待一頓飯吃得差不多時,才擱下筷子說:「太后千秋將至,往年做壽都有定例,今年恰逢皇上親政,忽然清鍋冷灶的,怕外頭人起疑。」
月徊嗯了聲,她對權謀之類的東西沒有太多考慮,吃著蛋捲兒,抽空應了聲,「您就說怎麼辦吧。」
他也不晦言,「我想暫且把你安排在慈寧宮,循序做出太后日漸病重的過程來,日後不拘是崩逝還是不省人事,都好有個說法。」
月徊想起太后的那雙眼睛,心裡頓時愧怍起來,低著頭說:「太后都快恨死我了。」
沒有見識過宮中爾虞我詐的孩子,總有一顆悲天憫人的心,梁遇笑道:「太后哪個不恨?恨皇上,恨我,恨所有慈寧宮伺候的人,更恨先帝。她這樣的脾氣,原不該生活在宮裡,要是個尋常有子嗣的嬪妃,兒子就藩她跟著去了,便沒有這些事了。可惜她德薄,還不惜福,到最後也只能如此。」
月徊吁了口氣,「我也不虧心,早前我沒招惹她,她還派人半道上堵我,讓我在西北風裡罰板著呢。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我就是那小人!」
她調侃起自己來倒是不遺餘力,梁遇笑了笑,見她唇邊沾著碎屑,伸手替她擦了。
月徊因這動作頰上微紅,赧然又咬了口蛋卷,「那我什麼時候往慈寧宮上值?」
梁遇攏起手,面上有猶疑之色,「皇上還沒鬆口,我料他是捨不得,但大局當前,只管兒女情長總不是辦法。再說慈寧宮離乾清宮不過隔了兩重宮門罷了,又不是隔山隔海,何至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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