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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卷湧著她漸漸漂浮而起的裙裾,猶如散開的一朵花兒,瘦弱如竹的身子,被波流推著,在江風中晃動。
她抬眸,注視著正向自己迎面湧來的那片江潮,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向著江心跋涉而去。
從高洛神有記憶開始,父親就時常帶她來到江畔的石頭城裡。
巍巍青山之間,矗立著高聳的城牆。石頭城位於皇城西,長江畔,這裡常年重兵駐守,用以拱衛都城。
父親總是牽著她的小手,遙望著一江之隔的北方,久久注目。
北伐收復失地,光復漢家故國,是父親這一生最大的夙願。
據說,母親在生她的前夕,父親曾夢迴東都洛陽。夢中,他以幻為真,徜徉在洛河兩岸,縱情放歌,於狂喜中醒來,不過是倍加惆悵。
洛神曾猜想,父親為她如此取名,這其中,未嘗不是沒有弔古懷今,思深寄遠之意。
只是父親大概不會想到,她此生最後時刻,如此隨水而逝。
便如其名。冥冥之中,這或許未嘗不是一種讖命。
夜半的江潮,如同一條巨龍,在月光之下,發出攝人魂魄的怒吼之聲。
它咆哮著,向她越逼越近,越逼越近,宛如就要將她吞噬。
她卻沒有絲毫的恐懼。
這一生,太多她所愛的人,已經早於她離去了。
興平十五年,在她十六歲的時候,她第一次知道了死別的滋味。那一年,和她情同親姐弟的十五歲的堂弟高桓,在平定宗室臨川王叛亂的戰事中,不幸遇難。
接著,太康二年,在她十八歲的那年,她失去了新婚不久的丈夫陸柬之。
太康三年,新寡的她尚沉浸在痛失愛人的悲傷裡時,上天又無情地奪去了她的父親和母親。那一年,三吳之地生亂,亂兵圍城,母親被困,父親為救母親,二人雙雙罹難。
而在十數年後的今日,就在不久之前,最後支撐著大虞江山和高氏門戶的她的叔父、從兄,也相繼戰死在了直面南下羯軍的江北襄陽城中。
高洛神的眼前,浮光掠影般地閃過了這許多的畫面。
末了,她的腦海裡,忽然又映出了另一張面孔。
那是一張男子的面孔,血汙染滿了他英武的面容。
新鮮的血,卻還不停地從他的眼眶裡繼續滴落。
一滴一滴,濺在她的面額之上,濺花了她那張嬌美如花的面龐。
那一刻,她被他撲倒在了地上。兩人的臉,距離近得能感知到對方的呼吸。
他的雙眸便如此滴著血,死死地盯著她,眸光裡充滿了無比的憤怒和深深的恨意。
他彷彿一頭受了重傷的瀕死前的暴怒猛獸,下一刻,便要將她活活撕碎,吞噬下去。
然而最後,她卻還是活了下來,活到今日。
而他,終如此地死在了她的身上。
一直以來,高洛神都想將那張眼眶滴血的男子的臉,從自己的記憶裡抹除而去。
最好忘記了,一乾二淨。
然而這十年來,無數個被噩夢驚醒的深夜裡,當在耳畔傳來的遠處那隱隱的江潮聲中輾轉難眠之時,高洛神卻總是控制不住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著當年的那一幕。
那個充斥了陰謀和血色的洞房之夜。
很多年後,直到今日,她依然想不明白。
當初他斷氣前的最後一刻,之所以沒有折斷她的脖子,到底是出於力不從心,還是放過了她?
她也曾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倘若時光迴轉,一切能夠重來,她還會不會接受那樣的安排?
她更曾經想,倘若十年之前,那個名叫李穆的男子沒有死去,如今他還活著,那麼今日之江左,會是何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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