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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沒有聽過那樂師的解,原本他完全可以告訴自己,一切都不過是陸煥之的惡意中傷。
即便她和當時遠在交州的陸柬之再有鴻雁往來,也不過是舊日知音相互往來,譬如伯牙鍾期,無關風月。
那麼事情過去也就過去了。
他卻做不到如此大度。有一根刺紮在心裡,無法拔除。
他記得清清楚楚,就在她給陸柬之送這琴譜之前,兩人剛剛圓房沒有多久,正柔情蜜意,如膠似漆。
她在他的身後,和他共同經歷過了一場生死,甚至為他動手殺了個人。
她亦陪他,共登江山,夜觀春潮。
那個春江之夜,花月朦朧,浪濤東去。腳下江渚,湧過他有生以來見過的最為壯觀的潮水,頭頂之上,亦有著最為動人的朦朧月色,而她依在他的身畔,面眺江北,和他聽取漁歌,共臨江風。
那一刻,沒有誓約,勝過誓約。他想到他老死那日,他應也不會忘記和她共同度過的那個春江月夜。
然而,就是在那夜過去才沒多久,她被她的父親強行從他身邊帶走,隨後,便有了她送給遠在交州的陸柬之的這份琴譜。
或許正是如此,才叫他如鯁在喉,無法釋懷。
今夜剛回之時,他本可以親口問她,向她求證。
但他竟沒有勇氣直面於她。改而尋人替他解譜。
他盼著有人能為他證明,她和陸柬之的過去,真的已是徹底斷了,再也無關風月。
然而希望,果然還是被無情地打破了。
“嘩啦啦”一聲,院中那片芭蕉,突然被一陣吹來的大風給折斷了,無力地匍匐在了地上。
一道細細的,壓抑的嗚咽之聲,在雨打蕉葉發出的急促簌簌聲中,隱隱地傳入了他的耳中。
伴著那道斷斷續續的嗚咽之聲,他的眼前,彷彿再次浮現出片刻前,她停止了掙扎,惶恐無助,默默掉淚的模樣,
李穆覺得自己的心,彷彿也被這無邊的瀟瀟夜雨給淋得溼透了,從裡到外,無論用什麼法子,也是再也擰不幹了。
他閉了閉目,抬手,抹去面上沾來的一層溼潤水霧,從門檻上起身,循著那道傷心欲絕的嗚咽之聲,慢慢地回到了她的身畔。
他立在床前,藉著床頭夜燈那僅剩的幾寸微弱昏火,默默地凝視著她。
床上一片凌亂。她依然還是他離開前的模樣,趴在那裡,身子蜷縮成一團,露出細弱的微微顫抖著的一片雪白後背。面龐壓著的褥上,淚痕斑斑。
聽到他回來的腳步聲,她立刻停下了抽泣。
李穆靠了過去,試著向她伸出手,輕輕碰了碰她。
“阿彌……方才是我不好……我混帳……”
他的嗓音嘶啞。
她將身子蜷得更緊了。
指尖碰觸,感到她的身子,又溼又冷。
李穆立刻爬上床,將她那張淚痕斑斑的臉從褥裡捧了出來,替她擦去眼淚,試著將她抱入懷裡。
她閉著已經哭得紅腫的眼眸,不斷地往裡縮,一直躲著他的手,不叫他碰,直到縮到了床的最裡側,再沒有可去的地方,終於被他抱回在了懷裡。
李穆拿被子將她身子裹住,像抱著受了驚嚇的孩子那般,不停地親吻她,在她耳畔低聲安慰。
“我真是個混帳。你原諒我可好……”
他不斷地求她原諒自己方才的混帳。
洛神起先一直掙扎,漸漸地,彷彿沒了力氣,縮在他的懷裡閉目默默流淚,忽然伸手,緊緊地抱住他的腰,將臉埋在他的懷裡,哽咽道:“郎君今夜是為陸大兄而氣我嗎?我心裡真的只愛郎君一人。郎君如此狠心對我?”
就在被她伸手再次抱住的這一刻,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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