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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念放下梨子:“玄玉膏很快起效,少宮主稍等一會兒。”

靳重焰委屈地看著他:“我現在就餓了。”

劉念退後兩步,恭恭敬敬地說:“小人實在記掛朋友,少宮主的傷勢既無大礙,小人想先行離開。”

兩個“小人”聽得靳重焰的心臟一揪一揪地疼。他白著臉,強笑道:“你也說玄玉膏很快起效,等我好了,我陪你上路一起找你的朋友不好嗎?”

劉念道:“這是不棄谷的事,不敢驚動少宮主。”

靳重焰看著他,滿腹的委屈。若他是劉念,怎麼捨得與自己劃清界限,分得這麼清楚,連一點點的餘地都不留下。若他不是劉念,那麼劉念在哪裡?為什麼自己那麼難過,還不肯出現?

他手指動了動,伸到梨子邊上,將梨子拿起來,緩緩地送入口中。酸澀的梨汁從唇齒間蔓延開來,酸得他腮幫子疼。他討厭酸,一點兒也受不了,橘子再甜也從來不碰,可此時此刻,竟受虐般地咬了好幾口。

劉念看他吃得兩眼淚汪汪,也撿了一個吃,只一口就皺起眉頭,想說這麼酸就別吃了,何必遭罪,可是話到嘴邊,猛然想起自己已經失去了說這個話的資格。

到了晚上,劉念拾掇了一個角落,鋪上乾草,扶著靳重焰歇下。

久違的溫柔,讓靳重焰滿心的歡喜幾乎要漫溢位來。他想,還需要搜什麼魂呢?就是這個人了。除了這個人,再不會有第二個這樣貼心地照顧自己,自己也不會肯讓第二個這樣貼心地照顧。

靳重焰不肯放開他的手:“我一個人睡不了這麼大的地方。”低頭看了看,大半的乾草都被自己壓在身下,立刻側過身,往裡挪了挪。

劉念道:“我要打坐。”

“……哦。”靳重焰戀戀不捨地放開手。

劉念到山洞另一頭坐下,靳重焰目光尾隨而來,就算閉上眼睛,也能感覺到視線痴纏。他無奈地睜開眼睛,回望過去,靳重焰也不躲閃,還衝他笑了笑。

他不知道自己哪裡露出了馬腳,可是靳重焰待自己的態度無不證明他已經認出了自己。只是那層糊在兩人中間的窗紙,對方不戳,他就絕不會戳。甚至,他心裡已經做好了打算,就算靳重焰將那張紙撕下來,也要否認到底。

像是察覺到劉念的不安,靳重焰默默地轉過頭去,閉上了眼睛。

沒有靳重焰緊迫盯人,劉念的心湖終於平靜下來,靜靜地修煉。

在他看不見的時候,靳重焰又睜開了眼睛。

洞內暗沉,伸手不見五指。

雖然靳重焰夜能視物,可這一會兒,卻希望自己的視力能差一點,再差一點。這樣,劉念就還是他記憶中溫厚寬容的模樣,總是笑眯眯的看著自己,而不是這個從表情到容貌都很陌生的樣子。

洞外的天慢慢地亮起來。

黑暗褪去,劉念的容貌越來越清晰。斯文俊秀,比原來的相貌好看,可在靳重焰看來,卻哪裡都不順眼。眉毛太細太女氣,鼻子太尖太陰險,嘴唇太薄太寡情,耳垂太小沒福氣。

劉念睜開眼睛,就看到靳重焰盯著自己的臉,眼裡帶著微微的嫌棄,心裡有些怔忡,又有些釋然。時光荏苒,兜兜轉轉,兩人總還是要走回這一步。雖然不明原因,卻不似往日那般介懷了。

或許是,自己終於適應了泥的身份,習慣了仰望雲的角度,懂得了什麼叫天差地別,不再奢求比翼。

劉念道:“傷勢怎麼樣了?”

靳重焰慢慢地坐起來:“好多了。”此言非虛,玄玉膏的確是傷藥聖品,短短一夜,傷就結了疤。

劉念道:“我出去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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