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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橫眉立目，彷彿想要討個公道，施無端卻淡定地將他的話堵了回來：&ldo;吃人嘴軟。&rdo;

於是大漢真軟了，憤憤地喝了一大口湯。

兩人便沉寂下來了，施無端把空碗放在一邊，看著火盆，那火苗便在他的眼睛裡明明滅滅，將他的瞳子襯得格外幽深。

大漢在旁邊看了他一會，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的肩膀，問道：&ldo;你祭奠先人？&rdo;

&ldo;新喪。&rdo;施無端說道，&ldo;給一個前輩送行。&rdo;

大漢大驚，問道：&ldo;怎麼的？怎麼的？哪位老前輩出事了？我怎麼不知道？&rdo;

&ldo;哦。&rdo;施無端說道，&ldo;你不認得，是我遠在蜀中的一位故人。&rdo;

&ldo;那你是怎麼知道的？&rdo;

施無端沒言聲，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空。

&ldo;又是星星。&rdo;大漢撇撇嘴，繼續埋頭麵湯碗，&ldo;我說小猴，你這年紀輕輕的，老這麼神神叨叨的，留神將來討不著媳婦。&rdo;

&ldo;昨天陸三哥家的露兒還說要嫁給我呢。&rdo;

&ldo;滾你孃的，露兒才三歲半‐‐星星還能知道人生死？你算算我什麼時候死行不行？&rdo;

施無端沒理會他，沉默了片刻，才說道：&ldo;他命星今夜隕落，其實也跟我有關係，我身無長物，唯有這些個冥物，不算什麼，就是一點心意。燒個通宵，叫他取了去，黃泉路上好好打點小鬼。&rdo;

大漢聽他話音雖平淡，卻莫名地有幾分悲意在裡頭，忍不住訥訥地道：&ldo;說什麼呢，怎麼大老遠的蜀中死個人也和你有關係了，你關係倒遠。&rdo;

施無端嘴角彎了彎，左頰上的酒窩稍縱即逝，並沒有多做解釋，只是徒手將那紙錢撕成各種形狀‐‐筆墨紙硯，車馬牛羊，仙鶴兔子，琴棋書畫一應俱全，他手巧，隨手而至便惟妙惟肖，嘴裡說道：&ldo;前輩啊，你最後那點家底也給我了，在下面可要寂寞了，我弄些小玩意送你，不要嫌棄。&rdo;

大漢心裡聽得怪不是滋味的，也跟著嘆了口氣，生搬硬套地轉移了話題，說道：&ldo;小猴，你說咱們幾個帶著手下一幫弟兄們，大老遠地來投靠這姓崔的，他便這般怠慢，撥出這麼個小破院子給我們幾人，有什麼意思？我看不如早點反了他奶奶的，打他個屁滾尿流，佔了他這風水寶地，豈不痛快？&rdo;

施無端偏頭看了他一眼，問道：&ldo;這話你怎麼不與大哥說去？&rdo;

這&ldo;大哥&rdo;名字叫做顧懷陽，本是淮南人士，天生孔武有力，還頗讀過幾年書，只是喜歡的都是些雜學，並不耐煩科舉之道，原本家中也略有些薄產，可誰知前幾年淮南鬧了災荒，顆粒無收，賑災款走了不知幾雙手，一人摸一把便給摸了個空，不知多少人餓死，各家年富力強者都流亡他方，可因怕流民作亂，不少地方官下令關城門，拒不接納，更有甚者開弓放箭。

顧懷陽一家老小死得死，病得病，倉惶中只剩下他和一個老孃，老孃畢竟年邁，雖然被兒子背著躲過了弓箭，卻被這麼一驚嚇，不日便一命嗚呼了。

至此，顧懷陽只剩下光棍一條，他腦子清楚、能說會道，為人又講義氣，流亡路上籠絡了不少人，甚至和一些江湖中遊俠劍客也有些交情，一怒之下，便聯合著這些人，造起反來。

也是這些年大乾越來越走下坡路，那城中守衛只會欺負老百姓，顧懷陽這一鬧，竟是一呼百應，混亂中不知怎麼的，一不留神，將城中太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