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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初八,死當劉子涵府綢十匹,折一百一十二貫,絹十三匹,折一百一十貫,布二十匹,折三十貫;絲一斤六兩,折十五貫……”
“這……這這……”徐穆塵跟發羊角瘋似的,渾身抽搐起來。他死也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他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他清楚地記得,這一處寫的分明是“乾德五年,六月初八,死當劉子涵府綢一百一十匹,兌一百一十二貫……”
後面記載的絹、布、絲特物也大體相同。朝廷對官吏發放的俸祿,除了現錢,還有折現的米糧絹布,再加上一府之尊迎來送往,也能收受些屬於正常應酬的禮物,這些東西自己家裡用不了,大多都要變現,是沒有什麼可以質疑的,所有的官兒都這麼幹。可是現在劉府典當的這些絹絲綢緞布匹等物都只剩了個零頭,立時就顯出不妥來了。怎麼會這樣,那缺失的字哪兒去了?
徐穆塵瞪大雙眼,使勁往賬簿上湊,三個書吏怕他情急撕了賬簿,連忙緊張地護住,以備不妥。徐穆塵看得仔仔細細,那賬簿上紙張完好無損,並無裱露裁剪過的痕跡,只是原本有些記載著數目的地方忽然變成了一片空白。
可是丁浩的字寫的難看之極,歪歪扭扭,行不成行、豎不成豎,再加上字寫的忽大忽小,因此缺失了些字看來毫無異樣,正是他一貫的風格。
馮書吏面無表情地向他展示了賬簿,退開一步,林之洋又上前一步,捧過賬冊道:“徐掌櫃的,你看清楚,這賬上的簽名與畫押,可是你的?”
徐穆塵不用看就知道那的的確確是他的簽名畫押,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林之洋特意勾勒出來的帳目不妥之處,眼看著賬簿上所載上繳丁庭的款子也只剩了一個零頭,簡直快要瘋了。
林之洋退下,李群洲又木著一張臉湊上來,咳嗽一聲道:“徐掌櫃的,你看看我這一本,那些活當之物,時常提前發賣,但是……”
徐穆塵不看賬簿了,他突然抻長了脖子,就像一隻絕望的烏龜,拼命地把頭伸出來,直勾勾地盯著李群洲,嘶聲道:“李書吏,你知道這些賬都是假的,你知道,你們都知道!你們看過我的賬簿,賬簿雖然燒光了,可你們都是多年盤賬的老吏,不會一星半點兒都不記得,這根本不是我賬裡記的東西,根本不是我記的東西啊,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李群洲嚇了一跳,趕緊退了幾步,心中便有幾分惱意:“劉知府完蛋了,眼看著你也要完蛋了,這時候還要拉我下水?這賬是不是你記得,你貪墨丁家錢款,賄賂州府官員,在霸州城裡做的那些骯髒事兒難道都是假的?我拉你一把?這位陳觀察現在分明是撿個棒槌都當針,死活要定劉知府的罪了,我拉你一把誰拉我一把呀。”
徐穆塵一見他躲開,撲上去一把抓住他,叫道:“李老哥,咱們兄弟是什麼交情,這麼多年的朋友,你不能不仗義啊。如今兄弟有難,你可得拉兄弟一把、拉兄弟一把啊,兄弟一輩子感你的恩德。你告訴他們實話,告訴他們……哎喲!”
徐穆塵後膝彎又捱了兩下狠的,緊跟著後脊樑又捱了一刀柄,把他砸得跪坐地上,佝僂著身子慘呼不已,李群洲狼狽不堪地退開幾步,故意大聲道:“豈有此理。我老李在衙門裡當了一輩子差,公是公、私是私,那是能混為一談的。你若覺得冤屈,和大老爺說去,老李是個本份人,豈能循私枉法,賬簿你已看了,你只管稟告觀察大人、這賬簿上的簽字畫押,可是你的親筆?”
這樣當眾攀交,乃是官場大忌,林之洋和馮有為、乃至一些本地的官員小吏,原本對他還抱著些同情,因他這情急亂投醫的一番話,登時起了反感,再不抱絲毫情意了。
徐穆塵一見素來交厚的人都視他如瘟疫,心中更是驚慌,窘急地大叫道:“大人,小民冤枉,小民實在冤枉。那賬簿……那賬簿上的簽字畫押,確係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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