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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寧王這番高興自不必說,回來告訴了滇寧王妃,同時也當面正式地把會將這個孩子抱來榮正堂撫養的意思說了。
誰稀罕那個小崽子!
滇寧王妃勉強維持著平靜的表情,心裡怒罵,但這給她提了個醒,她如母狼看顧幼崽般把沐元瑜看得又緊了些,輕易哪裡都不叫她去。
如同滇寧王妃能注意到滇寧王的細微不對一樣,其實以滇寧王的敏銳多疑,本該也能注意到滇寧王妃的,滇寧王妃行事再謹慎,但這世上的事,走過就必留下痕跡,或感覺或實據,總不能抹到一絲不剩。
但滇寧王這陣實在太忙了,自身許多要事瑣事纏身,第一件最要緊的他盼了多年的真兒子眼看將要成真,不免常常往那邊跑;第二件則是他因為這個好訊息而心情甚佳,在府裡時也滿面春風,後院的侍妾們見此,便又按捺不住各出其寶起來。
滇寧王這時倒也又調養了過來,但他有了先那番經歷,人最可怕的不是失去,而是得而復失,先前那出實在給他留下了濃重的心理陰影,導致他便是好了,也束手束腳起來,腦子裡始終有一根弦繃著,不敢盡興,只怕過量。
這種房事索然無味,滇寧王不得不又召醫官徵詢,事關男人絕大顏面,這問題自然要耗去他一部分心神。
第三就是沐元瑜了,對這個女兒,他並非沒有愧疚,但那些愧疚與他的權勢穩固比,分量就很有不足了。其實他最初排斥滇寧王妃的勢力時,更多的是弄權本能,習慣把事做在了頭裡,並沒有想定了要將沐元瑜如何——這是最得他心的女兒,如果不是造化弄人,她能好好作為一個女孩兒長大,他一定會給她不下於長女的榮耀,好好挑一個夫婿,十里紅妝將她發嫁出去。
但隨著柳夫人懷胎日久,又確定出來是個男胎,他心裡的天平不可阻擋地傾倒,照當年的約定“認”沐元瑜回來,等於在府裡放上一個明晃晃的把柄,他當年以為他有能力掌控住這個局面,但多年後的今天,這個局面成真擺在他面前的時候,其中蘊含的風險將化為實質,他開始懷疑起來,他真的可以堵得住所有人的嘴嗎?
他老了。
沒有那樣旺盛的精力,與強橫得一切盡在掌握的壯年心態了。
他開始有懼怕。
讓這個被錯誤安排人生軌跡的孩子遠遁他鄉其實是更好的安排不是嗎?
這個想法在柳夫人的男胎確認以後決斷下來。
滇寧王著手佈置後局。
再有第四,是一些日常要處置的公務,與前三件比,這反而是最不重要的一件了,如今邊關承平,沒有戰事,民政有布政使司及轄下各級府州縣衙門照管,他很可以偷一偷閒。
從京裡來的詔書經驛站一層層流轉,最終發到滇寧王府的時候,滇寧王很訝異。
因為想不出朝廷非戰時找他有什麼事。
詔書是由內閣代擬的,通篇溢美之詞。
但滇寧王開啟一看,只覺頭目森森,幾欲暈厥。
詔書裡先誇他忠君愛國深明大義,後誇沐元瑜孺子好學,最終濃結為一句話:朝廷同意了他送子進京習學的請求,感於沐氏忠心,天子也給了特惠條件,沐元瑜進京以後,將直接與諸皇子一同上課,接受最飽學翰林們最高等級的教育。
滇寧王的眼睛死死盯在那一句“依卿所奏”上,幾乎看不懂這是四個什麼字。
依、卿——?
“卿”是誰?
他什麼時候奏的?
夢裡?
他為什麼一點點都不知道?!
滇寧王喉嚨猩甜,是真忍下了吐血的衝動,才把那驛傳的小吏打發走了,而後邁開大步,以萬鈞之勢衝向榮正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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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元瑜這個時辰在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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