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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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著相機準備拍照的桑杉放下手裡的相機, 跑到一邊拎了一小串葡萄開吃。
“唉?你這丫頭怎麼不幹活了?”
“我這不是在吃水果等著你講回憶錄麼?好好地拍照片呢,你突然冒出來的是些什麼話?沒有腦子沒有心是吧,一會兒咱們就去吃火鍋啊,給你煮個豬腦子,晚上再去吃燒烤, 給你烤十串兒大雞心。”
“這、這哪跟哪兒啊。”
老爺子拍了一下大腿。
“我還想問你呢。吃著糖的時候想苦瓜,傻!”
景老爺子剛想傷春悲秋一下就被懟老實了。
其實此時的桑杉心裡十分清楚, 女婿欠債出逃, 女兒不知所蹤, 外孫大好年華背上沉沉債務, 縱然景老爺子光風霽月、為人磊落,心裡終究還是有恨的。
他恨人心。
因為恨,所以更珍惜那些別人眼中的無腦畜生、冰冷死物。
可是, 恨能讓人把日子過好嗎?這個世界上怕是不會有人比桑杉更明白這個問題的答案了,她自己就曾經長久地活在一種莫名的仇恨中,無人可訴說,更沒有人可幫她排解。
恨,是讓人前行的強大動力,卻不會讓人快樂。無論如何,桑杉希望老爺子在人生餘下時光中得到的是快樂。
“桑桑,人的一輩子啊,可以窮,但不可以窮困;可以傲,但不可以傲氣;可以無知,但是不可以甘於無知;可以對不起自己,但是不可以對不起自己的良心。我一直是這麼教景深的,所以他這半輩子下來,唯一對不起的人也就是自己了。
你想和他在一起,爺爺不攔著,爺爺只是拜託你一件事兒,你可以嫌棄他笨他傻,但是……但是啊,嫌棄歸嫌棄,他走得慢了你等等他,給他一個追上你的機會,至少,他的心是真的。”
肖景深在自己親外公的嘴裡照舊是一無是處,可他沒有像以前那樣去反嗆老爺子,而是低下頭,等著眼眶裡泛起熱度褪去。
“爺爺,我明白。”
年輕的女人站在老人的身邊,拉住那雙蒼老幹瘦的手,輕輕地拍了拍。
一老一少兩個人,都希望用自己的方式去消解對方的痛苦,他們理解對方,又覺得對方比自己更脆弱。
給桑杉和老爺子拍合影的自然是肖景深,看見面帶微笑的女人親暱地站在自己外公身邊,他忍不住又一次碎碎念道:“唉,你們兩個果然才是親生的。”
得到的回答是兩雙白眼兒。
合影弄的是定時拍攝,老人的腿上擺著自己老伴兒的遺像,身後是自己外孫,身邊是桑杉。
拍照的時候,老人抓過兩個年輕人的手,笑著將它們放到了一起。
w先生翹著尾巴路過,黑黑的尾巴尖兒剛好入鏡,景老爺子覺得這樣很好。
吃過午飯,老爺子又張羅著讓他外孫給他唱戲。
“不是有個詞兒叫綵衣娛親麼?”
肖景深:……
桑杉輕輕揉了一下鼻子。
她和肖景深兩個人都有點兒京劇底子,都是小時候跟著景老爺子學的。戲曲四功唱唸做打,她只學了幾段文戲,肖景深倒是什麼都學了,可惜性子懶散貪玩兒,後來更是又愛上了流行音樂和現代話劇,縱然早先童子功紮實,後來在京劇方面也是“樣樣稀鬆”的。
當然,唱戲本身並不是讓肖景深最無語的地方。
景老爺子的惡趣味在培養他們戲曲素養的時候得到了淋漓盡致的展現——桑杉學的是坤生,他學的是乾旦。
換言之,若是唱《西廂》肖景深就是崔鶯鶯,桑杉唱的才是張生;若是唱《春秋配》,肖景深唱的是姜秋蓮,桑杉唱的是李春發。
“前幾年老呂說他兒孫都對京劇沒興趣,乾脆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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