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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自安歇不提。
老虎營的旗幟在晚霞中隨風飄動,在馬蹄溪河灘堆場看守木材的夥計,見了管老虎的旗號大大鬆了口氣。
而云寨大地主楊再林卻是心中一突,佔了百戶所的管老虎,會一併收回百戶所的土地麼?
次日一早,各旗隊按舊例出操。
空了一小半的鹽井,眾人都有些不慣。
尤其是譚元洲,鹽井與百戶所相去不遠,卻不能日日得見了。
此回阿顏朵跟著管平波去了雲寨,李樂安倒是留在了鹽井,跟隨譚元洲學習拳腳。
從未與阿顏朵分開過的他臭著張臉,不明白為什麼他非得跟著譚元洲,跟管平波不是一樣的麼?然而阿顏朵喝令他留下,也只得留下了。
譚元洲看著不情不願來請教自己習武的李樂安,不由哂笑。
他想起了許多年前,年幼的他父母雙亡後,便被竇家收養,跟著竇家的船在洞庭遊蕩。
無父無母的孤兒,竇家養了不少。
有大的有小的,少不得有些恃強凌弱的故事。
甚至說,竇家願意看到這樣的故事。
養蠱一般,由著他們掙扎。
掙的過的做水手做打行,掙不過的,自然再沒見過。
為了往上爬,每日除了習武就是習武。
大抵因那時學的便是野路子,沒打好基礎,才頻頻落敗於管平波。
也不知那廝到底哪裡學的本事。
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胡亂練了二三年,終於在十三歲那年,被選拔出來,正式拜師學藝。
從此在竇家的地盤上“平步青雲”,年紀輕輕就混到了竇向東的身邊。
曾經可望而不可即的城中房屋與錢財,變得唾手可得。
在沒遇到管平波之前,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甚至在眾人的奉承與竇向東的看重中,時常因此洋洋得意。
此刻教著一團孩子氣的李樂安,才發覺自己以前好像挺慘的。
竇家的打手,沒有身份。
他屬於被隱匿了戶籍的人。
豪強多半如此,朝廷不許他們蓄養奴婢,他們有的是手段應對。
所以錢財房屋,是他的,又不是他的。
未時初刻,下了學的幾個孩子,傻愣愣的在周圍看著同學李樂安習武。
鹽井中孩子不多,羊頭寨留下的三個孩子之外,是姚麻子的兩個女兒並年歲最大的李樂安。
這一群孩子,完全不用做活,沒有傾軋、沒有無休止的彼此掠奪、沒有刻意少了一份的飯食,每天的任務除了文武學習,便是玩耍。
簡直舒服的令人嫉妒。
也是這群孩子,讓譚元洲深刻的明白了管平波與竇向東的區別——老虎營的每一個人,都是人,而非奴隸。
從一開始,管平波走的就是與竇向東完全不同的路。
想明白後,譚元洲不由生出幾分擔憂。
竇向東之謹慎,令人歎服。
整個洞庭流域,不知不覺已是他的天下。
他就是官衙,過往船隻都得向他納貢。
竇家遠遠不止表面露出的那一點點實力。
管平波作為後起之秀,發展的有些遲了。
譚元洲不自覺的望向雲寨的方向。
小小的鹽井、小小的石竹,真的能成為你的基石麼?在竇向東的籠罩下,你真的能掙出一番天地麼?萬一,在爭執中落敗,你還會堅持風骨麼?
李樂安拳風襲來,身體比大腦更快做出反應,一個側摔,輕巧的把人掀翻在地。
譚元洲毫不留情的喝道:“再來!”
李樂安從地上爬起,繼續攻擊,再次被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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