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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為小純之死悲痛的人是母親，但最為他的死而開心的，也是她。

那天晚上，你這輩子第一次看見鬼魂。

你拉了房間日光燈的拉繩，打算睡覺。燈滅後，陰暗的房間角落裡，浮現一個模糊的紅色影子。

影子在空中漂浮搖擺。

那是一隻金魚。

它驟然現身，在沒有水的空間裡浮游。

不知怎的，你不感到害怕，也不覺得詭異。你理所當然地接受了這幅不可思議的景象。

金魚發出泡泡破裂般的啵啵聲，笑了。

笑了一陣子後，它開始說話。

&ldo;姊姊，姊姊。&rdo;

&ldo;小純?是小純嗎?&rdo;

&ldo;是啊。&rdo;

(喔，原來這是小純的鬼魂啊。)

你仍不覺得害怕，也不覺得詭異，反倒如釋重負。

&ldo;小純，我問你喔，你為什麼死掉?&rdo;

你詢問鬼魂。

&ldo;我不是寫在紙條上了嗎?因為我想死，所以就死啦。每個自殺的人不都是這樣?&rdo;

&ldo;你為什麼想死?&rdo;

&ldo;因為我不想活啊。&rdo;

&ldo;你為什麼不想活?&rdo;

&ldo;因為我想死啊。&rdo;

鬼魂將同樣的意思換句話說。

&ldo;不要鬧了。&rdo;

&ldo;誰在鬧你啊。人的思緒與行為本來就是這樣，沒有道理可言。其實，人在想什麼、該做什麼，連當事人自己都搞不懂。姊姊，你仔細想想看吧。&rdo;

這個鬼魂，比生前的小純更多話。

&ldo;姊姊能解釋自己的行為嗎?比如說，你穿鞋總是先穿右腳，你說得出為什麼嗎?&rdo;

&ldo;咦?&rdo;

你從未留意自己穿鞋先穿哪一腳。別說理由了，你連自己是否先從右腳開始穿起都記不得0

&ldo;說不出來吧?你是在不知不覺中從右腳開始穿鞋的。這很正常，人類以為自己的行為是由自己掌控的，但其實都是無意中隨著環境產生反應。&rdo;

&ldo;話是沒錯……但有些行為應該是大腦思索後所下的決定吧?&rdo;

儘管早上從哪隻腳開始穿鞋是下意識的反應，但會走上哪條路應該是自己的選擇。

&ldo;不，沒有這回事。你覺得那些行為是思考後的結果，其實都是錯覺。你聽好了，人類的行為絕對不是百分之百理性，感性勢必會影響人的判斷。比如穿哪件衣服、在餐廳點什麼菜，你可能以為這些選擇都是深思熟慮後的結果，但追根究柢，不過是取決於自己的喜好或當天的心情。姊，我問你，人能選擇、瞭解自己的情感嗎?人能解釋自己為什麼喜歡某項事物嗎?姊姊國一時喜歡過大你一屆的山崎學長吧?&rdo;

鬼魂道出那椿無人知曉(小純更不可能知道)的戀情。

&ldo;你是因為想喜歡山崎學長，所以才喜歡上他的嗎?還有，你知道自己為什麼喜歡山崎學長嗎?&rdo;

你想起山崎。

起初你並不喜歡他，對他的第一印象是&ldo;不起眼&rdo;，也從未想要喜歡他。你對他是日久生情。

(我為什麼喜歡山崎學長呢?)

有句話叫做&ldo;戀愛沒有道理可言&rdo;，的確，你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喜歡他，只知道事情就這麼發生了。

&ldo;說不出理由對吧，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