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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顯得觸手可及。也許這裡是國師觀星相的地方,蓮燈那顆簡單的腦袋裡構建不出這種玲瓏,只知道大漠的美豪邁悲壯,中原的美細緻奇幻,無論將來如何,走了這一遭,實在不枉此生了。
她招無名來,示意它看岸邊的小船,“我載你泛舟,好不好?”
那鹿居然退後一步,搖了搖頭。她也不勉強,“鹿不會鳧水嗎?那你在岸上等我,不許走遠。”她一面囑咐,一面跳上船,抓起竹篙往下點了點,點碎一池星光。心裡很覺得快意,笑著唱起她的紅狐狸,一直往湖的那頭划過去。
沙漠里長大的人,像蓮燈這樣會划船的不多見。彼時有個商隊從中原前往波斯,途徑山腳掉了一包菱,被她撿到種在月牙泉裡,後來多次往返湖上,練了一手撐篙的好本事。
聚星池當然比月牙泉大得多,也深得多。她放輕了手腳划行,沒有激起漣漪,轉身回望,船尾一串長長的軌跡震碎了鏡面,船幫兩掖依舊一片星芒。索性收回竹篙隨意泊在湖中央,抱著膝頭坐下來,盯著水面看,恍惚覺得天幕都被踩在腳下了。人在這時候什麼都不用想,她閉上眼輕輕嘆息,湖上吹過一陣涼風,略帶了些寒意,撩人肌骨。
四周寂靜,只聽見微波漾在船底,發出空洞的咕咚聲。她起先不以為然,漸漸水聲變得清晰起來,潺潺的,連綿不斷。她直起身,有些緊張,小船隨風搖曳,往南往南,水聲也變得愈發大了。她忙去摸竹篙,可是摸遍了船舷也沒找到,回過頭看,不知什麼時候落進了水裡,浮在離船很遠的地方。
這船似乎有自己的意志,要帶領她去某個地方。蓮燈膽子再大也有點怯,握起拳緊盯前方,船頭拐過彎,才見一處突起的巖角下有個人,月華照亮他裸/露的脊背,頭頂清澗直瀉而下,激起細碎的水霧,將他籠在虛實之間。
蓮燈駭然,在船上急得團團轉,又不敢發出聲響,怕吸引了那人的注意。急看兩眼,只知道是個男人,暫時身份不明。她慌忙趴在船尾拿兩手當槳,事實證明有時人的力量的確有限,她沒能改變航道,船依舊固執地照它的意思前進,一直駛到了他的身旁。
蓮燈終於和他打了照面,月色下視線模糊,可是五官依舊可辨,不是別人,正是國師。
她一輩子都忘不掉國師驚慌失措的臉,朱唇微啟,眼睛瞠得大大的,就像岸上的無名一樣。蓮燈對他的印象除了冷酷遙遠就沒有其他了,誰知這位神仙一樣的人物莫名其妙被她褻瀆了,一瞬從天上墜入人間,淪落得和她大眼瞪小眼。
原來這不是他觀星相的地方,是他的澡堂!
這一刻的國師純質自然,脆弱得讓人難以想象。蓮燈聽見他顫抖的聲線,憤怒而窘迫地連說了好幾個“你”。她背上寒毛都豎起來,垮著臉癱坐在船上,囁嚅了很久自作聰明地啊了聲,鬥起兩眼說:“這裡有人嗎?我是夜盲,什麼都沒看見……沒看見……”
國師當然不信她的鬼話,欲站直身子,想起什麼來,忙又往下沉了沉,恨聲道:“待我上岸,非殺了你不可!”
神仙怎麼能殺人呢!蓮燈想逃,可是船紋絲不動,她得繼續直面國師,連躲都沒處躲。她心裡也緊張,緊張得胡言亂語,“我是誤入,不是有心的啊。再說我晚上眼神不好,當真什麼都沒看見……長安一片月,萬戶搗衣聲……我聽見搗衣聲了,你在漿洗衣裳對不對?”最後以一串尷尬的哈哈作為收場。
其實她覺得這是個很好的臺階,順著下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可是國師太執拗,他的怒火難以平息,也不願意自己就這麼被人白白玷汙了。於是蓮燈暈頭轉向看著他扯來衣裳裹住身子,輕描淡寫一躍,直接躍上了船頭。
她嚇了一大跳,撐著兩手往後挪,挪到船尾蜷成一團。然後聽見他說話,嗓音裡夾帶刀片,幾乎把她割成絲縷,“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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