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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雪地裡站得可能有點久了,加上狐毛撩撥她的鼻子,她痛快打了個噴嚏,唾沫噴了他一臉。他噯了聲,語調裡充滿鄙夷,“這麼粗魯的人真少見!”
她紅了臉,“對不住,來勢洶洶沒控制住。”一面說一面替他抹了兩把,撅著嘴抱怨,“乖乖時沒見你嫌我粗魯,現在卻大呼小叫!”
他說:“不一樣,要是你舔了我一臉,我是不會嫌棄你的。”
她嗔道:“我又不是狗,為什麼要舔你!”
他哈哈一笑,摟著她說:“你要著涼了,回去吧!”
有時候他的預測真的很準,蓮燈果然受了寒,回到帳裡就發起熱來。她自己還調侃,“我身體一向很好,冬天趟水也不會傷風。一定是因為和你在一起,沾染了你的壞習氣,也變得嬌貴起來了。”
他蹲在帳邊煎薑茶,忙得沒有時間搭理她。蓮燈靠著褥子看他,換做以前他應該負手在一旁看著,指派你指派他,自己是絕對不會動手的,因為怕傷了自己的面板,怕弄髒自己的衣裳。現在真不一樣了,他開始懂得體貼人,哪怕是蹲在那裡撥撥火,也是個巨大的進步,值得她高興好久。
可是她覺得這回的確病得挺厲害,身上滾燙,到最後連眼睛都睜不開了。朦朧間聽見曇奴來過,問她的病情,在她榻沿上照看了一陣子。然後軍中的醫官替她號脈,開了一劑表汗的藥,吩咐廝兒去煎來。
發熱是最難受的,渾身疼痛,四肢像灌了鉛一樣難以挪動。她感覺臉頰燒灼,撥出來的氣簡直能融化冰雪。國師在她邊上守著,不停換冷手巾替她敷額,忙碌了很久,她的情況也未見有起色。其實這種小病不多要緊,就是時間趕巧了。五個折衝府奉命打通前面那段峽谷,及到傍晚時分準備得差不多了,大軍要連夜開拔。這個時候她的燒還沒退,隱約出了一點汗,但是人勉強可以動。
定王愁眉不展,“病得不是時候啊,峽谷裡溝渠枯樹縱橫,馬是不能騎的。這樣吧,命人做頂小轎,讓四個人抬著就是了。”
國師卻說不必,“夜裡深一腳淺一腳,萬一有人沒走穩,摔傷了本座的紅顏知己怎麼辦!我自己背,用不著別人。”
蓮燈窘得很,他說起紅顏知己來簡直不能再順溜了。定王的笑容難堪,國師卻老神在在,拿自己的大氅將她嚴嚴實實捂起來,溫聲道:“什麼都別管,睡一覺就出去了。”
可她怕他累,這麼嬌滴滴的貴人,負重走那麼遠,實在難以想象。
當然最後還是照著他的計劃行事,谷底崎嶇怕馬崴足,沒有人騎馬。只有她受到很高極的待遇,心裡喜滋滋的。稍有點力氣就嘟囔:“別人徒步,我騎國師……”
他在她臀上掐了一把,“不要得意忘形。”
她訕笑,偷著親了親他的臉頰。
到現在才有了被人愛著的感覺,就像累了,他提供肩膀,想靠多久都可以,不擔心他中途離開。以前都是他在壓榨她,如今他終於良心發現了,但凡有機會就不遺餘力地表現。她記得她曾經扎傷腳,他也背過她。但平地與山間不同,扁都口地勢險要,連路怪石峭壁,從駐地到峽口,少說有二十多里。她身上裹得嚴實,塊頭比平常要大兩圈,他的手臂反扣著,她擔心他傷了筋骨。
“我已經好多了。”走了一段她輕聲說,“剛才出了一身汗,現在不要緊了,我可以自己走。”
他不聽她的,“那就多休息。”
“你會累的。”
他說:“本座身強體壯,揹著自己的女人,怎麼會累!”
她聽了心裡微甜,嘴上卻說:“外人面前不要老說什麼紅顏知己,叫人聽了笑話。”
他卻不以為然,“不叫紅顏知己難道叫夫人麼?畢竟還沒過定,定王跟前總要有個交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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