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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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肆——據說遍佈大梁全境中最多的村名就是“杏花村”,凡是支個棚子當壚賣酒的,十處有八處都叫“杏花村”。
一個年輕人輕輕地掀門簾入內。
他年不過弱冠,一身舊長袍,窮書生打扮,可那模樣長得真是俊俏,俊俏得近乎凌厲——高鼻樑,鬢如刀裁,雙眼微陷,目似寒星,卻偏偏不讓人覺得咄咄逼人,自帶一身溫潤如玉的氣派,第一眼能讓人眼前一亮,看得久了也不厭倦,反而能品出一點說不出的恬淡疏闊來。
酒肆很小,狗大了進門都要彎腰,內裡更是隻有兩張桌子,今日已經坐滿了。
掌櫃的也身兼店小二和賬房先生兩職,正無所事事地撥弄算盤,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這年輕人吸引,暗讚一聲好俊,拱手道:“這位客官,對不住了,您來得不巧,已經沒地方坐了,往前五里大約還有個落腳的地方,要麼您上那看看?”
書生好脾氣道:“我途徑此地有些口渴,勞煩掌櫃替我灌一壺好酒,不消坐的。”
掌櫃的接過他的酒壺,一開蓋,便有殘酒味翻湧而出:“竹葉青,好嘞。”
旁邊桌上的客人主動招呼道:“那位公子,請來這裡歇腳,給你騰個地方。”
書生也不推辭,拱手道謝。
還不待他坐定,就聽見旁邊一桌上有人說道:“吵什麼?我看今上就好得很,做皇帝的,大權在握有什麼不對?說句不恭敬的,難不成一天到晚什麼事也不管,不是吃齋唸佛就是與宮人廝混的那位,便是好皇帝了嗎?”
書生沒料到酒肆之中也有坐觀天下大事的,抬眼望去,只見說話的是個挽著褲腿的年長漢子,手部粗大,指縫間還沾著一年火機油,看樣子,可能是個低等的長臂師。
旁邊立刻有個老農模樣的附和道:“可不是,你看如今米價,自我朝伊始,見過更便宜的嗎?”
那長臂師見自己有擁躉,更加得意了,大放厥詞道:“我前日進城,聽一幫書院的學生論道,說到擊鼓令,有那嘴上沒毛的後生大放厥詞,竟說皇上這是削弱我大梁邊防戰力,真是紙上談兵,可笑得很了!魏王造反的事沒看見嗎?這些統帥們天高皇帝遠,倘若生了異心,皇上江山穩不穩不說,還不是咱們這些老百姓倒黴?我聽人說,兵部這麼轄制,到時候軍費不知要少多少呢,民間也不必背那許多的稅了,難道不是好事?”
此言一出,酒肆中磕牙的眾人紛紛點頭,招呼書生坐下的老者也開了腔,說道:“安定侯還沒跳出來反對呢,別人倒是先替人家炸了鍋。”
書生原本沒怎麼在意,聽了“安定侯”三個字,下意識地一抬頭,脫口問道:“與安定侯有什麼關係?”
那老者笑道:“公子這就不明白了,此次皇上看似未動玄鐵營,實際卻是分了安定侯手上的兵權——你想啊,若是往後四方將士,只有擊鼓令可以調動,那麼安定侯手中的玄鐵虎符怎麼說?沒有擊鼓令而用兵者以謀反論,那麼倘若兵部不給擊鼓令,五大統帥是聽兵部的,還是聽侯爺的?”
書生笑道:“原來如此,學生受教。”
說完,他見掌櫃的打好了酒,便不再聽這些鄉野村民們胡說八道,客客氣氣地給與他讓座的老者道了謝,放下酒錢離開了。
他方才出了酒肆,便見方才空無一人的地方,有個人已經等在了那裡,也不說話,見了那窮書生似乎有點尷尬,利利索索地行了個禮,便站在一邊當壁畫。
書生無奈地扶了一下額頭,心道:“追來得越來越快了。”
這“書生”正是長庚,四年前跟顧昀吵了一架後,被玄鷹一路“護送”回了京城。
推拒了皇帝諸多嘉獎,長庚足足嘗試了半年,每天都在和侯府家將過招,最後終於成功逃出了安定侯府。
顧昀派人追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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