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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詞忽然一動,捉住了他的手,清冷的目光落在他臉上,“這是不是就是報應?”
梁景行胸口沉悶,放緩了聲音,深深看她,“阿詞,這事不是你的錯。”
然而姜詞仍是直愣愣地盯著他,“你說,這是不是就是報應?我爸害了那麼多人,所以註定我這輩子也別想得到安寧——我當年揮霍過多少人的血汗錢,就得揹負多少的債。”
她鬆開梁景行的手,從沙發上站起來,浴巾從頭上滑下。她赤足站在原木的地板上,腳踝上濺了些許泥水,身影逆著光,臉上輪廓一時晦暗不清。
方才的最後一門考試,自然是全軍覆沒。她到教室的時候,聽力考試已經結束。一整面的試卷,彎彎曲曲的字母擠作一堆,蝌蚪似向外奔逃。她試圖一字一句去讀題,剛看了兩行,便覺腦袋裡炸裂似的疼。
一個半小時,全是煎熬。
她記得十五歲那年,曾隨著姜明遠旅遊,在大理的一座小寺中掣了支籤。寺裡有個修行的老和尚,從落了灰的架上替她找出籤文,脆黃的紙張,赫然寫著“下籤”。
“家宅不寧,功名遲遂。官事得罪,錢財阻滯。”
姜詞自然不信,那時的她,只覺未來所有一切全鋪在眼前,璀璨光明,通達順利,哪有一樣和這籤文上的內容沾得上邊。
不過兩年,一一應驗。
從前她不信命,如今卻隱隱相信,冥冥之中自有一種力量,將這一切羅織為塵網,她仍在網中,沒有片刻脫離。
“當時非法集資的事情敗露之後,我爸決定讓張德興出來當替罪羊。結果有個受害人協恨報仇,開車撞傷了張德興。生前最後那段日子,我爸十分後悔,他囑咐我,要是他進去了,無論如何,我得想辦法照應張德興。”姜詞聲音沙啞顫抖,似一根弦繃到極致,“前幾天,語諾剛告訴我,張德興醒了……”
“別說了。”
“……我以為我終於替我爸把罪贖清,我也能開始過我自己的日子……”
“阿詞,夠了。”梁景行上前一步,握住她伶仃的腕骨。
姜詞身體顫抖了一下,再不做聲。
梁景行低垂著目光,心中一時只有無盡的悔意。
他早知道,這人一貫擅長口是心非,脾氣倔強得令人髮指,卻還是被她幾句氣話戳住痛腳,刻意地疏遠了她,以至於讓人鑽了空當。
今天這事兒,原本不該發生。
梁景行深深嘆了口氣,鬆開姜詞,“你先去洗個澡,吃過晚飯,我們來商量解決的辦法。”
靜了數秒,姜詞極為慘淡地笑了一下,“還能有什麼解決辦法,這樣的日子,我決不想過一年。”
“即便你想,我也決不會再讓你過這樣的日子。”
姜詞抬頭,盯住他的眼睛,“你是覺得我可憐嗎?”
這問題,她曾經問過一次。
梁景行目光沉沉,“阿詞,你該知道,我從不覺得你可憐。
姜詞靜了片刻,只冷冷笑了一聲,“這話還是留著騙你自己吧。”說罷,再不看他,赤腳踩過浴巾走向門口。
梁景行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去哪兒?”
“跟你沒關係。”
梁景行擰眉,“剛才是誰打電話向我求救的?”
姜詞一震,緊盯著他:“你大可以不來。”
梁景行眉間一股沉鬱之氣,“阿詞,你說話可要講點道理。”
姜詞嘴唇緊咬,用力扭動手臂,打算掙脫梁景行的鉗制。
梁景行卻抓得更緊,語氣強硬,半點不容置喙,“你暫時留在這兒,哪都不許去。”
“你憑什麼限制我的自由!”姜詞喘了口粗氣,忿然作色,“梁景行,你想繼續做你的正人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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