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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心忡忡吃完,已快到十一點,梁景行又將她送到樓上門口,臨走前說道:“你通知書已經到了,出門著急,忘了給你帶來。”
姜詞笑了笑,“這麼迫不及待想見我?”
梁景行在她腦袋上輕拍了一下,又問:“你打不打算辦謝師宴?”
姜詞笑意淡了,“又不是上了央美,沒意義。”
梁景行眸光一沉,輕嘆了口氣,“那你八月有什麼打算?”
“我得跟陳老師交幾幅畫,好歹去西藏進行了一趟‘靈魂之旅’,得做出點成績。”
梁景行笑了,“好。”站了片刻,雖覺不捨,還是退後一步,目光落在她臉上,低聲道:“那我走了,關好門,有事隨時打我電話。”
姜詞沒動,輕喚一聲:“梁景行。”
手機背光早就熄了,只從一側的氣窗裡,透出窗外暗藍的天空,卻也是昏昏沉沉。
西面的黑暗裡,兩人貼近的呼吸,一聲,一聲。
姜詞忽上前一步,抓住了梁景行的衣領,踮腳湊上去。
不同於先時那個久別重逢的吻,這一個充滿了更多的意味。
父親去世之後,她以為自此便是飄萍無根,可命運讓她遇見這樣一個人,像一根長而緊實的線索住她,讓她不至於被這離亂顛沛,雨打風吹去。
·
七月流火,漸漸到了開學的時候。這一個月裡,姜詞交上了四幅畫,不像十五歲那年鬧著玩兒的拍賣,如今的作品,是她進入職業圈的探路石。她惴惴不安,索性做只鴕鳥,不去主動同陳同勖打聽這些畫的下場。
報道註冊之後,姜詞去新宿舍收拾東西。崇城美院離她住處並不遠,乘地鐵只要二十分鐘,並非一定要住宿,但梁景行強烈要求她不可脫離集體生活。
正在鋪床,忽聽見門外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姜詞回頭,果見談夏的身影一晃而過。
她並不欲與其多打交道,移開了目光,沒有喊她,只當沒看見。
鋪完床,姜詞坐在椅子上喝水,門口光線忽被一遮,抬頭一看,對上一張明晃晃的笑臉。
“姜詞,就說看著像你!”
姜詞緩緩擰上瓶蓋,也附上一個禮貌的笑,“談夏,好久不見。”
談夏見她姜詞對面椅子上沒人,轉個向坐上去,手臂枕在椅背上,笑吟吟看著姜詞,“暑假過得順利嗎?”
“還好。”
不鹹不淡地聊了一會兒,隔壁宿舍有人喊了一聲,談夏起身,“我就住旁邊,有空找我玩。”
姜詞應下,望著談夏出去,臉上笑容立即隱去。
清閒了幾天,社團招新與軍訓撞在了一起,姜詞頓時忙得焦頭爛額。“社團活動”,也是梁景行劃定的必須體驗的大學生活之一,姜詞不敢違逆,最後隨便報了學生會的宣傳部。
這段日子,她與談夏的交往倒是頻繁起來。兩人宿舍相鄰,新同學彼此還不熟識,無論吃飯、社團面試還是軍訓,談夏總會來主動找她。姜詞顧忌陳同勖與談夏的老師是朋友,不好與她鬧得很僵,況且細論起來,談夏只是脾性不對她胃口,並未做過如何出格之事。幾次之後,姜詞卸下心防,權當多個伴,不深交便是。
終於熬到軍訓結束,姜詞回宿舍悶頭睡了幾個小時,被談夏叫起來:“姜詞,晚上院辦報告廳有個講座,一起去吧?”
姜詞打了個呵欠,睡眼惺忪,“誰的講座?”
談夏遞給她一張摺頁廣告。
石青底色,淡白文字,封面只有兩句詩:萬籟生山,一星在水。字是手寫,遒勁灑脫,極具風骨。
姜詞鮮少見到如此具有藝術感的廣告,好奇翻開。目光掃到主講人的名字,立時一怔,睏意去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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