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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日。

鄆城縣管下東門外有兩個村坊,一個東溪村,一個西溪村,中間隔著一條大溪。

午後。

溪水潺潺,綠柳成林。

一個四旬長大漢子匆匆跨過青石拱橋,從西溪村進了東溪村。

莊內東南角有個圍繞著木柵欄的小院,兩間茅屋,一架葡萄綠成蔭。

一個生得眉清目秀、面白鬚長的二十八九歲儒生正捏著書卷在院中踱步,長大漢子就上前叩開門扉,走進去抱拳施禮,恭謹道:“求加亮先生救俺外甥的命!”

“張保正?”儒生微有驚愕,道:“救你外甥?這話從何而起?”

長大漢子正是窮書生的孃舅張勝,他連連拱手,將來意述說一遍,又將王霖的血書遞了過去。

儒生自然便是這西溪村的學究吳用了。

吳用皺了皺眉,他與東溪村的保正張勝只是普通相識,僅此而已,後者突兀登門央求救他外甥,豈不怪哉?

吳用雖接過那面疊起的白襯,卻沒開啟看,只淡笑反問道:“張保正,在下一介窮秀才,兩袖清風,家無長物,且手無縛雞之力,如何能去那清河縣救你外甥呢?”

張勝唉聲嘆口氣。

其實他也知道來得冒昧,與人家非親非故、又無往來,這種交淺言深的事本就強人所難。

況且這吳學究固有才學,卻不過西溪村一個教書先生,位卑言輕,哪有去清河縣救人的本事。

只是外甥血書上寫得懇切,覺得他性命攸關,念在亡姐面上硬著頭皮走一遭罷了。

張勝苦笑,衝吳用再次施禮,說聲“打擾先生”就轉身走去。

吳用待張勝走後,還是開啟了白襯。

直接掠過前面的求救話,上面歪歪扭扭還寫著一首臨江仙,血跡斑斑,看得他撫須不語。

“萬卷經書曾讀過,平生機巧心靈。六韜三略究來精。胸中藏戰將,腹內隱雄兵。謀略敢欺諸葛亮,陳平豈敵才能。略施小計鬼神驚。名稱吳學究,人號智多星。”

旋即吳用就哈哈笑了。

這首明顯拍他馬屁的詞當然遠談不上辭藻華美,但工工整整、規規矩矩,關鍵是道出了吳用心裡想說又不會說的話。

他雖蝸居鄉里,卻自視甚高,常自比諸葛孔明,只懷才不遇。

清河縣一個陌生的落難小書生,煞費苦心給自己送來這般投名狀,以求救之名,送了他一個“智多星”的雅號。

吳用思之再三,覺得頗為得宜,心中甚是受用。

……

西溪村保正晁蓋是本地富戶,為人仗義疏財,遠近聞名。

晁蓋正在練武場上打熬筋骨,習練棍棒,他生平未曾娶妻,就好練武和結交天下朋友。聽家丁報說“吳學究來了”,便大喜笑著迎了上去:“教授來得正好,卻正待派人請教授過莊上吃酒!”

晁蓋攀著吳用的膀子,兩人勾肩搭揹走向花廳,這情景看起來多少有些違和,但吳用卻安之若素,笑聲不斷。

家丁很快就擺上了果子、菜蔬和一盤醬羊肉,又取來兩瓶好酒。晁蓋親自倒酒,然後舉起海碗道:“教授,請!”

“保正,請!”

兩人連幹三碗,晁蓋才擱下碗不滿道:“教授多時不來莊裡相聚了,莫非是晁蓋有怠慢處?”

吳用笑:“保正哪裡話,你我傾心結交,不分彼此,我這幾日不過是在家讀書,不得閒罷了。”

“好,既如此,你我今日當開懷暢飲,不醉不歸!”

吳用微笑點頭,卻又慢條斯理道:“保正這裡缺個塾師吧?可曾尋到了人?”

晁蓋搖頭。

“我聽聞東溪村保正張勝有個外甥,在清河縣給大戶家教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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