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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淵不由得拍案大笑,斜睨著他道:“你家兒郎今天不過百日,想拜師也太早了罷!你當真是那個剛正傲骨的伯染麼?莫不是誰與伯染長得像,冒充他的罷?!不然,你倒是說說,你與澄瀾相比,到底是哪個臉皮更厚一些?”
崔渲半是頑笑半是認真地回道:“都是子竟你這先生實在是太難得的緣故。若不趁著你心情好的時候,將師徒名分定下來,我擔心遲幾年他便拜不上師了。”
崔淵略作思索,便道:“將你家兒郎抱來與我瞧瞧。若是看著有緣,收了這徒弟又何妨?”
周圍的諸族兄弟聽了,皆贊他性情豪爽,紛紛舉杯要與他同飲。崔淵來者不拒,與他們推杯換盞起來。不知不覺間,眾人圍繞的中心便成了他,而非剛開始的崔泌、崔泳兄弟。
崔泌注視著人群中心的他,斟了一杯琥珀色的葡萄酒,垂目飲下。年少的崔泳卻似並未察覺兄長複雜難言的心緒,讚道:“阿兄,子竟兄果然便如傳聞中那般隨性自若,真真魏晉名士風範。倘若我輩能如他那般瀟灑,不知該有多愜意!”
崔泌瞧了他一眼,道:“他性情本便如此狂恣,不過隨性而為罷了。你本性並非如此,若勉強效仿,反倒是東施效顰了。”
崔泳聽了,怔了怔,嘆道:“阿兄說得是。”雖是如此,但少年郎眼中仍然滿是豔羨。天下間,誰不想活得隨性自在呢?又有多少人能活得這般隨性自在,不為外事外物所擾呢?
兩人都並未注意到隔著一兩張食案坐著的崔滔與崔沛。崔滔低低地嗤笑一聲,飲盡了杯中酒。身為紈絝子弟,他與這群族兄弟向來沒有任何共同語言,也沒什麼相交之人。不過,如此倒也正好,讓他能不動聲色地觀察崔泌、崔泳這對兄弟一番。崔沛坐在他身側,敏感地注意到他的視線,也隨之看了過去。他與崔泳年紀相近,一個詩賦才名遠揚,一個卻仍舊寂寂無名,但心中的志向卻仍毫不動搖。
此時,內堂中也迎來了不少交好的親戚眷屬。因盧太縣君輩分高,來的都是些中年貴婦,均口稱世母、叔母、姨母、姑母之類,帶著後輩們款款拜下。她們都是與大房走動得很勤快的親戚,與其他房支卻沒什麼來往,於是又趕緊見過真定長公主與鄭夫人,報上了夫家及自己的名姓。王玫不著痕跡地觀察著,覺得她們都很面生,也便不再勉強自己記下。
隨後,女眷們便從內堂轉移到了園子裡。園子中早就以重重行障圍出了一塊偌大的草坪,眾人都依次就坐。食案上如流水般端上了各色吃食,以素菜為主,葷食也不過是雞鴨鵝魚蝦之類,每一樣擺盤都格外精緻。
盧太縣君舉杯,先以兩杯敬了天地,便道:“飲勝。”
眾人也都隨著舉杯,口稱“飲勝”,將葡萄美酒飲下。
正觥籌交錯、低言笑語的時候,一位侍婢躬身沿著行障走來,在盧太縣君的嫡媳盧縣君身邊低聲說了幾句。盧縣君微微一笑,嗔道:“既然郎君想抱出去,便讓他抱罷。只是別驚擾了我的小孫孫。”那侍女便趕緊退了下去。
“可是發生了什麼事?”坐在主位上的盧太縣君出聲問道。正一面品嚐美食,一面陪她閒談的親戚貴婦、真定長公主、鄭夫人也隨之望了過去。
“伯染見子竟來了,喜不自禁,想抱著小郎君出去給他見一見,結下師徒緣分呢!”盧縣君笑道,“雖說這也是一樁佳話,但他又哪裡懂得照顧小郎君,恐怕連抱也抱不順當呢。偏他一直堅持自己抱去正堂,幼娘實在勸阻不過,只得讓侍婢、乳母們盡心跟著了。”大房雖上上下下都對二房有諸多不滿,但惟獨一人卻深得他們喜歡,那便是書畫雙絕的崔淵崔子竟。
“子竟?”盧太縣君望向鄭夫人,笑道,“若能拜得子竟為師,學得子竟一兩分才華,那可真真是難得了。趕緊地抱出去罷!”說罷,她又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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