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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還有另外的機緣,誰又知道呢?

真定長公主的儀仗駛出宮門,路過東宮前的時候,也許是王玫的錯覺,總覺得格外多了幾分緊張之感。她只飛快地瞥了一眼,便放下了窗上的竹簾。真定長公主斜倚在憑几上,眉間帶著些疲憊。侍婢正在替她揉肩捏頸,她的神情也逐漸放鬆下來。

“叔母看著似是有些累了,家去後早些歇息才好。年節裡連著這麼些天都忙著,也很該靜養一段時日了。”王玫道,將溫熱的牛乳端給她。

真定長公主飲了牛乳:“昨夜之事剛過去,便是想靜養,恐怕這心裡也靜不下來。”她眯起眼,瞥了瞥正襟危坐的侄媳婦:“子竟事後可曾與你說些什麼?瞧你這模樣,也不像是什麼都不知道的。”

王玫搖了搖首:“他只說,此事恐怕是一出將計就計。崔泌還藉著芙娘施了連環計,一招不成,或許還有些後著。而兒如今覺著,這一回引起的波瀾,可能並沒有想象當中那般洶湧。”魏徵這位愛臣之死,將聖人滿腔的怒火沖淡了,轉而陷入了悲傷。他若是不堅持追究罪魁禍首,也許此事並不會引發太子一派與魏王一派的針鋒相對。當然,她並不知道太子一派對刺客之事還有什麼後手,但多半也很難成功。冷靜下來的聖人很少做出錯誤的決定——便是錯了,也還有長孫皇后、房玄齡、長孫無忌在呢。

而令她好奇的是,魏徵臨終前給聖人寫了半個摺子,裡頭到底會說些什麼。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或許“人之將死,其勇也難得”,他會道出群臣們都不敢說的某些話?譬如,關於聖人教子的問題?又譬如,關於東宮之位的問題?

當然,她不敢問真定長公主,真定長公主甚至長孫皇后也未必知道真相。

真定長公主輕輕閉上眼,沉吟道:“你所言確實有些道理。雖說對魏相未免有些不敬,但他這個時候……也罷,今日來不及了,明天再去弔唁也不遲。”

回到崔府之後,天色已經晚了。王玫又給鄭夫人問了安,與她說了說宮中的事,這才回到點睛堂。崔淵、崔簡父子倆已經在正房裡等著她了,她換了衣衫,便問:“阿實,今日去了鄭國公府,覺得如何?”

崔簡按了按胸口,低聲道:“看著魏公家眷痛哭,孩兒也覺得很難受。”他年幼失恃,那時候並不能理解失去阿孃的痛苦。當年紀長到能夠理解之後,又覺得茫然若失,彷彿缺了什麼。因他記憶裡沒有得到阿孃的關愛,所以失去之後才沒有徹心徹骨的痛楚。直到他今天望見魏家那幾個少年郎的神情,才在剎那間有些理解了——失去怙恃意味著什麼。而他既覺得慶幸,又有些恐慌。慶幸於如今怙恃雙得,恐慌於在很久之後或許會失去他們。

王玫揉了揉他的小腦袋,將他摟進懷裡:“我自宮中得知,聖人將晉陽公主許給了魏叔玉。不知那魏叔玉年紀幾何?品性又如何?他作為長兄,若撐不起偌大的國公府,也配不得晉陽公主這般品貌出眾的人物。”

“聽聞他一直在國子學中進學,大郎幾個應該對他了解一些,喚了他們來問問便知了。”崔淵道,“只憑今日所見,我倒覺得不錯。不過十七八歲,接人待物有條不紊,悲而不自傷自苦,已經頗為難得了。”

王玫這才鬆了口氣:“你可曾聽魏公家人說起,他臨終前寫了摺子與聖人?聖人看完之後似乎頗受震動。也不知他到底寫了什麼,對眼下的情勢會有什麼影響。我常聽聞魏相耿介,往往能直諫聖人,太子與魏王的教養之失,如今勢同水火的情勢,他為何卻從來不說?”

“魏公曾諫過,藉著魏王哭訴眾臣對他不敬之事,支援太子之尊位。只是,聖人卻屢屢犯之。魏王恩寵逾制,便將太子的用度提上去。兩相逾制,這才養出了魏王的不臣之心與太子的憤懣。”崔淵回道,“其實,魏公並非不知變通者,往往能借著時機進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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